第9章

那學徒，雙手微微顫抖地將修複好的匕首從坩堝中取出。

此刻的匕首，雖然依舊布滿修補痕跡和些許細小缺口。

但整體結構已然穩固，刀身隱隱流轉著一層極淡的銀白色毫光，透出一股遠比之前鋒銳的氣息。

“成了......真的成了！”學徒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調。

他反複摩挲著匕首，感受著那內斂的庚金銳氣。

“雖然隻是最低階的法器，但這品質......絕對比它完好時還要強上一分！大哥，你這鐵片到底是什麼寶貝？”

林凡心中狂喜，但臉上卻努力保持平靜，含糊道：

“也是我偶然所得......小哥好手藝！現在這匕首，大概能值多少？”

學徒仔細評估了一下，眼中放光。

“這種帶一絲特殊銳氣的低階法器，雖然破損過，但對那些練氣中期的散修來說也是好東西！至少......至少能賣一塊下品靈石！”

一塊下品靈石！相當於一百枚靈碎！

林凡的心臟不爭氣地猛跳起來。

這是他穿越以來，接觸到的最大一筆“巨款”！

“太好了！”林凡壓下激動，看向學徒，“小哥，按照約定，賣出去的錢，分你五成！”

那學徒卻連忙擺手，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大哥，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出了點力氣和靈炭，這鐵片才是關鍵！

沒有你這寶貝材料，這匕首就是廢鐵一堆。

我......我就要十枚靈碎，補上靈炭成本和辛苦費就行！剩下的都歸你！”

這學徒倒是實在。

林凡也不矯情，他現在確實急需靈石。

“好！那就多謝小哥了！以後若還有合作，定然還來找你！”

學徒憨厚地笑了笑，很快便拿著匕首去找相熟的材料店夥計詢價。

沒過多久，他就興衝衝地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塊閃爍著柔和白光的下品靈石！

“大哥，賣了！正好有個獵戶需要把好點的匕首，一塊下品靈石，成交！”

林凡接過那塊蘊含著精純靈力的下品靈石，感覺像是在做夢。

他立即到附近的錢莊兌換成了一百枚靈碎，然後毫不猶豫地數出十枚靈碎交給了學徒。

“小哥，這是你的。”

學徒歡天喜地地接過靈碎，這對他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林凡看著懷裏剩下的九十枚靈碎，心中百感交集。

這是他用全部家當賭來的第一桶金！

雖然距離五十塊下品靈石的本金還差得遠，但至少......

他眼神一凝，立刻朝著百寶閣的方向走去。

百寶閣內，王琨正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喝著靈茶。

看到林凡進來，他三角眼裏立刻露出戲謔和不耐煩。

“喲？這不是林凡嗎？怎麼，是不是看五天期限快到了，來主動去礦洞的？”

他身後的兩個打手也獰笑著上前一步。

林凡強壓著心中的厭惡和一絲恐懼，從懷裏掏出七十五枚靈碎，放在櫃台上。

“王師兄，這是利息，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林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按照那恐怖的高利貸，日息百分之十五，五十塊下品靈石四天產生的利息就3塊靈石。

這七十五枚靈碎，勉強夠支付一天左右的利息。

但至少能表明他在還錢，而非賴賬。

王琨看到那七十五枚靈碎，明顯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林凡真能拿出錢來，雖然隻是一天的利息。

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林凡，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將靈碎掃入抽屜。

然後站起身，走到林凡麵前，用折扇不輕不重地拍打著林凡的臉頰，語氣充滿了嘲諷和威脅。

“四天才掙了一天的利息，還想讓我再寬限幾天，真是白日做夢！”

林凡的臉頰被王琨的折扇拍得生疼，羞辱感混雜著恐懼湧上心頭，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退縮。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王琨戲謔的目光，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卻帶著一絲竭力維持的鎮定。

“王師兄，息錢我確實湊得慢了些......但這世道艱難，您也清楚。

就這幾天，我已經摸到些門路，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把本錢也盡快還上！

若是現在就把我扔進礦洞，我爛命一條不值錢，您那五十塊下品靈石的本金，可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他語速加快，生怕被王琨打斷。

“三天！就再寬限三天！三天後，我若是還湊不夠足夠的錢，不用您動手，我自個兒爬去礦洞報到！

求王師兄高抬貴手，給條活路，也是給您的靈石一條生路！”

林凡說著，身體因激動和害怕微微前傾，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發白。

他能感覺到身後兩個打手粗重的呼吸聲，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

王琨眯著的三角眼在林凡臉上來回掃視，折扇停止拍打，抵在下巴上。

他似乎在權衡是立刻享受折磨人的快感，還是為了那五十塊靈石的本金再忍耐幾天。

眼前的林凡，看起來確實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雖然卑微，但眼神裏有一股之前沒有的，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亮光。

半晌，王琨突然用扇頭重重戳了戳林凡的胸口。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爛命一條，倒也算有自知之明！”

他轉身踱回櫃台後，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

“行，老子就再發一次慈悲，給你最後三天！”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陡然轉冷，透著森寒的威脅。

“三天後的這個時候，若是見不到足夠的靈石......

林凡，礦洞底下那些不見天日的廢坑，就是你的新家！

到時候，你會求著讓我給你個痛快！滾吧！”

林凡如蒙大赦，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他不敢再多言，連忙躬身行了一禮，幾乎是踉蹌著退出了百寶閣。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他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三天！他又給自己爭取了三天的時間！

離開百寶閣那令人窒息的壓力，林凡快步走在坊市冰冷的石板路上。

他先是快步走到那個售賣廢棄材料的攤位前。

攤主老板正揣著手，靠在牆根打盹，聽到腳步聲，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林凡從懷裏摸出一枚還帶著體溫的靈碎，遞了過去。

“老板，給，先前欠你的那枚靈碎。”

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林凡這麼快就將欠的靈碎還上。

他狐疑地接過靈碎，在手裏掂了掂，臉上露出一絲意外，嘟囔了一句：

“喲，這麼快？算你小子講點信用。”

他將靈碎收好，重新揣起手，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林凡。

一枚靈碎的小生意，在這坊市裏微不足道。

償還了這微不足道卻象征誠信的債務後，林凡懷裏的靈碎隻剩下十四枚。

巨大的壓力並未減輕分毫，五十塊下品靈石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他沒有回自己那破敗的洞府，而是放慢腳步，緩緩在熙攘又冷漠的人流中踱步，思索著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