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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這天，我收到了女兒送的月餅。

打開之後，卻發現是別人吃剩下的。

我想還給女兒，卻聽到女兒和女婿在陽台上的說話聲。

“那月餅我媽都吃了一口了，你爸不會嫌棄吧？”

女兒不屑：“我爸嫌棄？他一個鄉下來的鄉巴佬，窮酸的不得了，吃個雞蛋都高興的不得了，還會嫌棄吃這麼貴的月餅？”

“這幾百塊的五仁月餅你媽不愛吃，扔了也是浪費，不如給我爸吃。”

“你媽可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放以前，那可是貴族，我爸說不定還得感恩戴德呢。”

我看著身上臟兮兮的工作服，和穿了十幾年的老布鞋，心裏發冷。

原來我這麼多年勤儉節約，供養女兒讀書、買車買房。

在女兒眼裏，隻是個鄉巴佬，吃親家母剩下的月餅，都要對她感恩戴德。

罷了，我這鄉巴佬這麼窮酸，錢也一定是臭的。

女兒的房貸車貸，就別拿我的臭錢來還了。

......

隔著陽台玻璃，女兒和女婿的話從陽台上飄過來。

我抓著手中的月餅禮盒，心裏發冷。

月餅禮盒非常精致，女兒說，這是花了好幾百塊錢買的高檔禮盒。

是專門送給我的。

我本以為這是女兒的一片孝心。

欣慰打開，卻發現裏麵月餅上還留著一個清晰的牙印。

原來，這根本不是專門為我買的。

而是為女兒的婆婆買的。

婆婆不吃五仁月餅，咬了一口還給了女兒。

於是，女兒便大發慈悲地將這盒被吃過的月餅賞給了我。

我是不是該給她磕個頭，謝謝她的賞賜？

注意到我拿著月餅禮盒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女兒推開陽台門，皺眉朝我嗬斥。

“爸，你拿著月餅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吃？”

我胸膛起伏，將那被咬了一半的月餅拿出來：“你讓你爸吃別人剩下的？你當你爸是乞丐？”

她臉色一下子就冷下來了。

“爸，你這話什麼意思？”

“乞丐？乞丐能吃到這麼貴的月餅嗎？這可是港式月餅，一盒大幾百！”

“要不是跟著我享福，你這輩子都吃不到這麼好的月餅！”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自從五年前女兒生了孩子，她在電話裏哭訴生活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我不忍心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受苦，便離開老家，來到京城幫襯她。

這幾年來，我省吃儉用，不光每月從自己的存款裏掏錢貼補她。

更舍不得多花一分錢，一顆雞蛋都舍不得多吃。

省下來的錢，全部用來支持女兒女婿的花銷。

沒想到，女兒不光不念我的付出。

要不是我每個月都給她貼錢，我天天山珍海味換著吃都沒問題！

誰稀罕吃她這月餅？

反而說我是在跟著她享福！

“劉欣，你別忘了，這幾年，我每個月貼補你們的錢，都夠我買一百盒這樣的月餅了！”

我每個字都帶著怒音。

女兒臉色有些不自然，沒法反駁。

女婿這時候不耐煩地在一旁幫腔：“哎呀，行了，爸，你老提過去的事情幹什麼？這月餅也是欣欣的一番好心不是嗎？”

“你不領情那就算了，是我們錯了，行了吧？下次啊，我們有什麼好東西也不給你了，省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就是，爸，你這樣太讓我們心寒了。”

有女婿幫腔，女兒也理直氣壯起來：“行了爸，以後啊，這種好東西，我們就算是吃不下喂狗，也不會給你了。”

我被氣的胸膛發悶，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我不說話，女兒以為我服軟了。

“行了爸，這次我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抓緊一點，我公公那房子裏的水管破了，你反正也是幹這一行出身的，下午你去給他修一下吧。”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真是要被氣笑了。

“你們當我是什麼？是你們雇來的工人嗎？”

“給你們裝修家裏也就算了，還要幫你公公修水管？”

“你公公是沒手沒腳，還是生活不能自理？不會自己叫水管工人去修？”

女兒生了孩子後，兩夫妻決定買一套學區房。

但兩人每個月光是日常房貸車貸支出和孩子奶粉錢，就能花掉他們大半工資。

哪來的錢買第二套房子？

女兒就朝我哭訴。

我這個當父親的，耳根軟。

女兒一哭，我就趕緊掏出自己的存折。

給女兒付了首付，每個月給她還房貸不說。

為了省下那一筆裝修錢。

我自己動手，又出錢買材料，又出力給他們家裝修。

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幹工地出身的，逐漸混成了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包工頭。

幹點裝修工作，還是輕車熟路。

本來想著，是給女兒女婿減負。

沒想到，我這辛辛苦苦一番付出。

卻被女兒女婿視為理所當然。

我天天穿著破爛的工作服給女兒女婿裝修房子，身上的衣服和鞋子破了都舍不得換。

卻被女兒嫌棄我窮酸，是鄉巴佬！

每次，不管是女兒的朋友家裏亦或者是女婿的某個親戚家裏，水管或者門窗壞了。

女兒女婿都會讓我去修。

儼然把我當成工人一樣使喚。

以前，看在女兒和外孫子的麵子上。

我忍了。

但現在，我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