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我和妹妹推開家門,看見父親手裏攥著我送他的船模。
心頭驀地一酸。
“爸。”
他猛地回頭,渾濁的眼睛在看清我的麵容時瞪得滾圓,手中的船模落到地上。
“景越?你......”他顫抖著起身,聲音哽咽“那海裏的是......”
“是宋玉夕的弟弟宋明軒。”我扶助他僵硬的手臂,接著說道。
“爸,他們都盼著我死,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父親的眼神從震驚轉為堅定,他緊緊握住我和妹妹的手。
“景越,你放心,爸一定配合你。他們這麼對你,爸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重重點頭。
三天後,城南殯儀館的告別廳內,哀樂低回。
頂著“樓景越”名字的屍體,早已在宋玉夕的敦促下化為灰燼。
骨灰盒靜靜擺在靈堂中間,照片上的我笑容溫和。
宋玉夕和文永平果然來了。
她一身嫣紅長裙,他穿著挺括的白色西裝,二人攜手而來,不像吊唁,倒像結婚。
“爸,”宋玉夕走到我父親麵前,語氣輕慢,“節哀。”
父親抬起布滿血絲的眼,將離婚協議書推到她麵前:“簽了它。”
宋玉夕嗤笑一聲,接過筆,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字。
“現在,我和你們樓家兩清了。”
“清不了。”父親聲音沙啞,“你們欠我兒子一條命。”
“命?”
文永平上前一步,攬住宋玉夕的腰,對著他早已架好的直播鏡頭揚聲道:
“家人們請看!這就是樓景越的葬禮!這個懦夫,自己技術不精葬身大海,他父親卻還要糾纏我家玉夕!”
直播彈幕開始滾動,不明真相的網友被煽動,紛紛指責樓家“胡攪蠻纏”。
【反轉了?原來是死者自己的問題?】
【這老頭看起來不太講理啊】
【等等,這女的是妻子?怎麼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
宋玉夕在鏡頭前泫然欲泣:
“樓景越,你走了還要讓我不得安寧嗎?”
她忽然轉身,一把抓起桌上的骨灰盒,在眾人的驚呼中狠狠摔在地上!
“砰——”
木盒破裂,灰白的骨灰撒了一地。
【臥槽!摔骨灰盒?!】
【這女的瘋了吧!再大仇怨也不能這樣啊!】
【錄屏錄屏!要上熱搜了!】
我沒想到,宋玉夕對我的恨意居然到了這種地步。
“你活著礙眼,死了還要占地方!”
她尖聲罵道,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骨灰。
這時文永平適時遞上一盒牛奶,語氣做作:
“玉夕,消消氣,先喝點東西。”
他一邊說著,一邊故作體貼地幫她插好吸管,在宋玉夕要接過時卻手一鬆。
“哎呀!”
紙盒落在骨灰正中,乳白色液體從吸管口湧出,浸透骨灰,骨灰被衝散或結成團。
文永平捂住嘴,眼中卻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抱歉啊樓伯伯,一時手滑。”
“畜生!”
父親衝上前,想把骨灰聚攏。
文永平卻一把將他推開,老人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
“爸!啊,不對,樓叔叔,您可要小心點,年紀大了經不起摔。”
宋玉夕假意驚呼,目光卻始終帶著冰冷的嘲諷,
直播間彈幕飛起:
【撒骨灰,推老人?!這對狗男女絕了!】
【氣死我了,有沒有人在現場?快報警!】
【這直播要被封了吧?太惡劣了!】
我再也無法忍受,從角落衝出。
“宋玉夕!你看清楚!站在你麵前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