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擁抱結束,江書願還是不放心,拉著方旭白要去醫院。
結婚十年,她一直都把他放在心尖上。
別說是舊傷複發,就是那次她發高燒,方旭白給她熬粥時不小心燙了下手腕。
江書願也要頂著39度的高燒下床,堅持送他去醫院包紮。
醫生盯著看不出任何上傷痕的手腕,足足發呆了十分鐘,才無奈地開了一瓶生理鹽水。
堵住江書願喋喋不休的嘴。
想到從前,方旭白不自覺拉住了江書願的手腕。
白皙的手指接觸皮膚,不是熟悉的溫暖,而是一陣莫名突起。
幾乎是下意識,他掀開了江書願的袖口。
“這是什麼?”方旭白盯著江書願手腕上的梔子花刺青,忘了呼吸。
梔子是他最愛的花。
以前江書願為了追到他,曾經一天讓人送了三大卡車的梔子花到學校。
隻為讓全校師生都見證她的真心。
甚至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江書願就拉著他跑到刺青店,要在左手手腕刺一朵梔子花。
因為那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她希望以後的每次脈搏都能和他在一起。
二十二歲的方旭白感動得一塌糊塗,卻也心疼她為了自己受傷,所以拚命搖頭,不許她紋身。
現在,江書願竟然背著他,悄悄紋了梔子花。
複雜的情緒一擁而上,他看著江書願手腕上的梔子花,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為我紋身嗎?”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江書願怔了兩秒,接著反手握緊了他的十指,語氣溫柔:
“好了阿旭,我不疼,隻要你喜歡我什麼都願意。我先去個廁所,然後帶你回家好不好?”
說完,她鬆開他,轉身去了廁所。
十分鐘後,她沒回來,方旭白去找她。
路過花壇,卻聽見裏麵傳來細微聲響。
過去一看——
江書願背對著他,和一個男孩打視頻。
那男孩長得和方旭白有八分像,微分碎蓋,穿著打扮也格外眼熟。
“江總,我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方旭白愣了一下。
連聲音都很像。
“今天可能不行。”江書願嗓音低沉喑啞,“阿旭來找我了,我得先送他回家。”
男孩臉上的笑容一滯,接著快速轉化成令人心疼的懂事。
“好,我知道了。”陸簡舟咬了咬唇,眼睛通紅,“本來我還特意去學了華爾茲,打算晚上和你一起跳的,那就下次吧。”
華爾茲?
江書願神色一怔,眼裏冒出懷念。
華爾茲是方旭白唯一會的舞步。
十年前的畢業舞會,方旭白穿著銀灰色西裝陪江書願跳了人生第一支舞。
那天的合影,直到現在依舊被江書願擺放在書桌的最中間。
方旭白也想到了它,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他早就不能跳舞了,因為那場車禍,他再也不能堅持跳完一整支舞。
晚風夾雜著蟬鳴,將江書願從回憶裏驚醒。
她柔和下眼眸,鄭重地看向視頻裏還紅著眼睛的男孩,聲音溫柔:
“今晚等我。”
陸簡舟眼裏閃過得意。
“真的嗎!那旭白哥怎麼辦?他會不會不讓你......”
“不會,阿旭很好騙。”江書願垂眸,看著手腕上新鮮的刺青,嗓音溫柔,“他就算發現了我手上的刺青,也隻傻乎乎地以為是我為了討他開心。”
陸簡舟噗嗤一笑: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江總,你看我胸口上的情侶紋身好不好看?”
他挺起胸,扯下領口,肌膚上赫然是和江書願一模一樣的梔子花。
“好看,”江書願眼裏閃過癡迷,“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方旭白站在她背後,痛得撕心裂肺。
他想起了二十二歲那年江書願送他的告白禮物,一張親手畫的素描圖——
二十二歲的方旭白穿著白襯衫站在陽光下,胸口露出一朵梔子花。
那天她拿著素描圖,緊張地手腳顫抖:
“阿旭,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跟我在一起吧。”
他想起了二十三歲的求婚現場,梔子花鋪滿了整個露台,江書願緊張的不行,‘我們結婚吧’說成了‘我們吉婚吧’。
還有二十四歲,他們的婚禮。
江書願牽著他的手,莊嚴宣誓:
“我江書願在此發誓,以後一生隻會有方旭白一個丈夫,愛他、尊重他、永遠都不騙他。”
她撒謊。
她騙他。
心臟像是被撕成兩半,雙手不受控製地發抖。
方旭白踉蹌著後退,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的裝飾畫。
“誰在那裏!”
江書願猛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