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不過兩秒,陸宛就恢複了慣常的溫和,起身朝我走來:
「阿浩,這麼巧,你也來逛街?」
她側身讓出位置,指著那個男人介紹:
「這是我的秘書顧嶼,我帶他來給客戶挑點禮物。」
我順著她的手勢看去,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麵部微整過的小夥子,身材好到完全看不出已經是五歲孩子的父親。
我不由輕笑一聲:
「我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身邊的秘書又變成男的了。」
陸宛臉色一瞬間僵硬。
她這才想起,多年前,她說要給我安全感,主動辭退了經驗豐富的男秘書,從此隻招聘女秘書,甚至禁止任何男員工單獨進她辦公室和她彙報。
可現在,她卻堂而皇之背著我和別的男人逛街約會,甚至主動屈膝給他的孩子穿鞋。
比起陸宛的不自然,顧嶼倒是立刻露出微笑,朝我伸出手:
「先生您好,我常聽陸總提起您。」
「我剛來公司不久,陸總知道我是單親爸爸一個人在大城市不容易,這才特意提拔我成秘書,讓我可以拿到更高的薪水托人照顧孩子。」
「我特別感謝陸總和公司,也一定會好好工作報答陸總的。」
可從小被父親要求注重禮節的我,這次卻遲遲沒有握手,隻是看著他無名指上那枚和我同款的婚戒後,忽然覺得可笑。
結婚的時候,陸宛特意找了全球聞名的設計大師為我設計婚戒。
當時她深情地告訴我,獨一無二的愛就要配獨一無二的我。
沒想到,那枚婚戒早已不是獨一無二,她的身邊也早已不是我一個。
我移開目光,正想離開。
下一秒,就聽到那個小姑娘撲到陸宛腿邊,甜甜地叫了聲「媽媽」。
我的心臟忍不住一顫,顧嶼在一旁適時開口:
「雪雪,爸爸不是說過不能隨便叫別人媽媽嗎?叫陸阿姨。」
他把「陸阿姨」三個字咬的很重,明顯是刻意在提醒些什麼。
雪雪怨恨地看了我一眼,不情願地改口道:「陸阿姨。」
隨即她撒嬌道:「陸阿姨,那邊的親子比賽獎品是草莓熊,雪雪想要,你能和爸爸一起陪雪雪參加比賽嗎?」
剛好有同圈子認識我和陸宛的幾個朋友路過,聽到雪雪的話,不由得笑道:
「這小姑娘怕是要失望了,誰不知道陸總愛老公如命,怎麼可能和別的男人孩子攪在一起參加親子比賽!」
聲音不大,但在場幾個人全都聽到了。
顧嶼拉著雪雪的手,故作歉意地看著我說:
「對不起林先生,雪雪之前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從來沒有媽媽參加,一直被同學取笑,所以她會這麼冒昧地想要陸總陪著參加活動,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聽了這話,下意識看向陸宛,果然見她眼中閃過愧疚。
片刻,陸宛敷衍地安撫我說:
「小孩子難得有個心願,我就陪她玩玩,阿浩,你是個善良的人,應該也能理解她的,對吧?」
說完,她也沒有等我的回答,便熟練地抱起雪雪,擠出一個笑容:
「走吧,我們一起去贏草莓熊!」
顧嶼跟在一旁,朝我投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三個人說說笑笑往親子區去,背影怎麼看都像是一家三口。
原本站在一旁的幾個朋友愣了一下,隨後全都訕笑著離開了。
可我卻注意到,臨走前,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從最開始的羨慕,變成了同情和嘲諷。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陸宛愛我如命這件事,成了圈子裏最大的笑話。
我死死咬住牙,隻覺得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樣,痛到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顫抖。
緩了好久,我才重新鎮定下來,挑了幾件去德國穿的風衣。
那裏靠近寒帶,氣候已經開始轉涼。
回去的時候,陸宛卻不知道從哪追了過來,看到我手上拎著的風衣,疑惑道:
「現在還是三伏天,你買這麼多防寒防風的外套做什麼?」
可我卻沒有回答,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看我臉色不好,她不自覺就解釋了幾句:
「顧秘書是單親爸爸,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作為老板,就多照顧了點。讓他當秘書,也隻是因為秘書工資高,他能更好地養孩子。」
「阿浩,你要是不開心,我這就把她從身邊調走。」
可我依舊沒回答她,而是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突然問:
「陸宛,你還記得我們結婚時你發的誓嗎?」
「你說你絕不會騙我,否則一輩子孤苦終老,不得善終。」
陸宛臉上一閃而過心虛,又很快牽起我的手,深情道:
「我當然記得,阿浩你放心,我這個人一直說到做到,不是嗎?」
看著她撒謊不打草稿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抽回手閉上眼睛。
「我累了。」
我累了,不想再陪你演這出深情的戲碼了。
陸宛卻會錯了意思,以為我隻是逛街累了,主動替我叫了輛出粗車。
「我公司等下還有點事,你回家後早點休息吧。」
可關上車門後,我卻沒有回家,而是讓司機掉頭去了附近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好久不見,王律師,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