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行聞身著玄色長衫,一步步走了進來。
他是裴家的讀書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讀書人的風骨。
他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厭惡,可就連關心裴明安的動作都風雅溫柔。
“你如何了?沒事吧?”
溫潤如玉的嗓音立刻讓裴明安雙眸含淚,卻還要假裝不難過地搖搖頭:“三哥,我沒事的......”
他說著,低垂下眼眸,晶瑩的淚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
瞧著怪讓人心疼的。
“裴行端,父親給你取名行端,是為了讓你行的端坐得直,你瞧瞧你在做什麼?”
裴行聞看著我的目光中充滿了失望。
以往我很害怕這樣的眼神。
總覺得他這樣,便很快就要將我拋棄了。
我舍不得鎮北侯府的每一個人,也總覺得,若是離了這裏,便沒有容身之所了。
可如今,我已經知曉我是皇帝之子,哪怕不能繼承大統,也絕不會無家可歸!
“我做的事,無愧於心。”
我挺直了胸膛,看著眼前的兩人,聲音更是帶著強硬,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好一個無愧於心!裴行端,你果然是個會欺負人的!”
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浩浩蕩蕩地跟進來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麵,穿著桃粉色衣裙的女子,便是鎮北侯為我定下的婚約對象——沈佳凝。
她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從小便喜歡跟在我後麵追逐我的腳步。
我自然也樂意照顧這樣一個小妹妹。
乃至於鎮北侯想為我定下婚事的時候,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如今,這個小丫頭也長大成人了。
一個翻了臉的人。
自從知曉裴明安才是裴府真正的小公子,她對我便隻有厭惡,沒有愛慕。
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癡纏著裴明安。
此刻更是毫不猶豫地和我站在了對立麵:“裴行端,你不過是一個養子,憑什麼在裴家耀武揚威的?”
“什麼?養子?居然不是親生的?”
“養子還敢這樣對待親生的孩子?簡直就是囂張跋扈!”
“是紈絝才對!像這樣的家夥,就應該被好好地懲罰懲罰!”
......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跟在她身後的賓客紛紛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說的每一句話都壓在我的心上。
她一雙好看的杏眼死死地盯著我,因為憤怒而少了幾分美感。
我有些好笑,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管我是養子還是親子,我都喊了鎮北侯十七年父親。
不必說,這族譜上隻有我裴行端的名字了!”
此話一出,裴明安的臉色一白,頓時站不穩似的靠在了裴行聞的身上:“三哥,我是不是不該回來?”
“你說什麼呢?你是我裴家的血脈,回來是自然的。”
裴行聞蹙了蹙眉,目光不善地看著我:“你今日若是跪下來好好道歉,再磕三個響頭,此事就算過去了。
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
我不等他說下去,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這種話,我實在是聽多了。
不過就是要逐出裴家,不過就是要讓我去沿街乞討。
從前我怕。
怕沒了這些家人,怕沒了知冷知熱關心我的親人。
怕沒有裴家無人撐腰我不知要如何度過。
可現在,我絲毫不慌。
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新鮮花樣來!
“不然便將你的名字從裴家族譜劃出去!”
裴行玉帶著裴行池抵達。
兩人來勢洶洶,一人手握長劍,一人手握長槍。
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砸場子的。
隻是這兩人剛剛站定,就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中的厭惡幾乎要化為實質。
而沈佳凝也是這個時候走出來的:“大哥二哥三哥,裴叔叔當年定下的婚約,是我與他的小兒子,可並沒有指名道姓是誰。”
她說著,厭惡嫌棄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我身上。
就好像是我是什麼臟東西,僅僅是站在這裏都礙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