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檢現場,我向相戀十年、為我輟學打工的女友提出了分手。
整個醫院都愣住了,親友們錯愕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個瘋子。
女友怔了片刻,眼淚在眶裏打轉,強扯出一絲笑容:“淩峰,別鬧了,登記的日子都定好了......”
“我不開玩笑,這婚,結不了。”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為什麼?!”她聲音顫抖,臉上寫滿被背叛的痛苦,“我十七歲就為你放棄一切,供你讀完大學、研究生!我把最好的十年都給了你,你為什麼要拋棄我?!”
我盯著那張B超報告單,
“因為,你雙側輸卵管都沒了。”
女友紅著眼反駁:
“我切輸卵管,還不是因為那次嚴重的宮外孕?為了保命才做的手術!再說我子宮是好的,要孩子我們可以做試管!”
“理由再多都沒用,我就是要和你分手。”
女友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淩峰!你良心被狗吃了?!我陪你熬過最苦的日子,如今你卻因為一紙檢查報告,就要拋棄我?!”
我冷聲道:
“對,就因為檢查報告。”
1.
一巴掌扇得我臉頰火辣辣地疼。
白柔的手在抖,她自己也懵了,大概沒想過自己會失控動手。
十年了,她在我麵前永遠是溫柔體貼的。
“淩峰,我......”她想收回手,眼裏的淚水終於決堤。
我媽衝上來,一把將白柔護在身後,對著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淩峰!你混賬!小柔為了你吃了多少苦?她十幾歲就跟著你,為你洗衣服做飯,為你輟學打工,供你讀完研!她宮外孕大出血,差點命都沒了,在手術室門口哭著喊你的名字!你不心疼就算了,你還拿這個當分手的理由?你是不是人!”
白柔的哥哥也衝了上來,攥著拳頭,眼珠子通紅。
“我早就說過,你這種讀書讀傻了的白麵書生靠不住!我妹妹的十年青春,喂了狗了!”
他作勢要打我,被我爸死死攔住。
我爸氣得嘴唇哆嗦,指著我的鼻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這個......孽子!”
周圍的醫生護士,看熱鬧的病人,都對著我指指點點。
“喲,現代陳世美啊。”
“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這麼渣。”
“女孩太傻了,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
白柔在我媽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阿姨,你別罵他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身體不爭氣,配不上他了......”
她哭著解釋,那次宮外孕如何凶險,醫生說必須切除輸卵管才能保命。
她還說,她的子宮是完好的,我們完全可以去做試v管,她不怕疼,紮多少針都願意,隻要能給我生個孩子。
一番話說得在場不少女性都跟著抹眼淚。
我媽更是心疼得抱著她一起哭,說就算不能生,她也隻認白柔這一個兒媳婦。
我看著這場鬧劇,心中一片冰冷。
“理由再多都沒用,我就是要分手。”
我重複了一遍,語氣裏沒有絲毫溫度。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火藥桶。
白柔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身體一軟,“柔弱”地倒了下去。
“小柔!”
“快!醫生!”
場麵瞬間亂成一鍋粥。
眾人手忙腳亂地去扶她,將她往病床上抬。
在一片“畜生”、“白眼狼”的罵聲中,我的目光落在她被扶起時,無意識按在桌沿的手上。
那雙手因為常年操勞,皮膚有些粗糙。
但在幾個手指的關節處,卻有種很不自然的厚繭。
那不是幹粗活留下的繭,更像......
我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
2.
我剛用鑰匙打開家門,就被我爸一腳踹在腿彎,差點跪下。
“你還知道回來?!”
我媽眼眶通紅,衝上來左右開弓給了我幾個耳光。
“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小柔為你付出那麼多,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竟然就這麼走了!我命令你,現在就去醫院給她下跪道歉!把她給我哄回來!”
我抹了把嘴角,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我不會去的。”
我爸抄起手邊的雞毛撣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
“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我們陳家沒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沒躲,任由他打,直到雞毛撣子都打斷了。
“打完了嗎?打完我回房了。”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滾!你給我滾出去!什麼時候把小柔求回來,什麼時候再進這個家門!”
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門在我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我媽的哭喊聲。
我拖著行李箱,在小區門口站了許久,不知道該去哪裏。
手機震動個不停,全是朋友同學發來的質問信息。
醫院發生的事,不知道被誰添油加醋地發到了網上。
#高材生拋棄十年糟糠女友#的詞條衝上熱搜。
我的姓名、學校、公司,所有個人信息都被扒得一幹二淨。
評論區全是罵我的,說我是當代陳世美,是讀書讀到狗肚子裏的畜生。
公司HR的電話也打了過來,語氣冰冷地通知我暫時停職,等處理好“個人作風問題”再說。
我成了過街老鼠。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在我麵前。
白柔被她哥哥扶著,從車上下來。
她臉色蒼白,穿著病號服,風一吹就搖搖欲墜。
“淩峰......”她帶著哭腔,朝我伸出手,“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叔叔阿姨也是氣急了,我們跟他們好好解釋......”
她一出現,周圍的鄰居瞬間圍了上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就是他吧?真是造孽哦,這麼好的姑娘都不要。”
“看著文質彬彬的,心怎麼這麼狠?”
她哥哥一臉義憤填膺,衝上來就要揪我的領子。
“我妹妹為你付出一切,你就是這麼對她的?你還是不是人!”
我沒理他,隻是冷冷看著在鄰居麵前演著苦情戲的白柔。
她的表演很完美,每個表情,每滴眼淚都恰到好處。
但我沒有憤怒,也沒有愧疚。
我隻是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幾年前你買的麥當勞項圈,還在嗎?”
那是一個黑色的,帶著小鈴鐺的項圈。當時她說很可愛,非要我買給她。
白柔的哭聲瞬間卡住。
她眼神裏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慌。
隨即,她立刻用更大的哭聲掩飾過去:“淩峰,都什麼時候了,你為什麼還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來羞辱我?”
我看著她的慌亂,心中最後一點舊情也消失殆盡。
我拖著行李箱,轉身走進旁邊一家快捷酒店。
將所有喧囂和咒罵,隔絕在身後。
3.
我在酒店躲了兩天,本以為他們鬧夠了就會消停。
沒想到,等來的是更猛烈的暴風雨。
白柔的哥哥在網上發布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我坐在一家咖啡館,對麵是一位妝容精致的漂亮女性。
配文是:“原來早就找好了下家,怪不得這麼絕情!”
照片是合成的,對麵的女人是我公司的一個客戶,我們見麵是在會議室,身後還有好幾個同事。
但網友們不管這些。
他們隻看到我想攀高枝,拋棄了糟糠之妻。
輿論徹底引爆。
我的手機被打爆,全是陌生號碼發來的辱罵短信和死亡威脅。
公司領導再次打來電話,這次是直接辭退,讓我別影響公司聲譽。
我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
緊接著,白柔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篇長文。
通篇是“愛過,不悔,感謝十年相伴,祝你前程似錦”。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辜負後,依然善良隱忍的完美受害者。
這篇文章引爆了全網的同情心,無數人為她鳴不平,甚至有人組織起來要去我父母家堵我。
我爸媽看到“出軌”照片,徹底對我失望了。
我媽在電話裏哭著說:“我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你對得起小柔嗎?對得起我們嗎?”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被全世界拋棄了。
我無視了所有的辱罵和壓力,隻給白柔發了一條信息。
“你後腰上那個‘Y’字母的紋身,是什麼時候紋的?”
她很快回信,語氣卻異常激動和心虛。
“那是‘Youth’(青春)的縮寫!是我們十年青春的紀念!淩峰,你現在為了擺脫我,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嗎?你太讓我惡心了!”
看著她拙劣的謊言,我關掉了手機。
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我被逼入了社會性死亡的絕境。
我獨自坐在酒店冰冷的房間裏,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立。
就在這片絕望的死寂中,我突然想起了一樣東西。
多年前,被白柔“不小心”打掃衛生時摔壞的舊數碼相機。
她說拿去修了,但一直沒修好。
後來我們就都用手機拍照了,那台相機便被遺忘在角落。
我記得,裏麵似乎還存著一些沒來得及備份的記憶。
那張儲存卡,應該還在。
4.
我用僅剩的錢在城中村租了個小單間,然後找了一家最專業的數據修複公司。
三天後,我等來了白柔的電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疲憊又“通情達理”。
“淩峰,你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事情總要解決的。”
我答應了。
地點在我租的公寓裏。
我一開門,就知道這又是一場鴻門宴。
小小的出租屋裏,擠滿了人。
我的父母,她的家人,還有我們一些共同的朋友。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審判”二字。
我媽一看到我,眼淚就下來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孝。
“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為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女人,工作丟了,名聲毀了,你到底要作到什麼時候!”
她抓著我的胳膊,逼我看向白柔。
“你今天必須給小柔一個交代!否則,我就死在你麵前!”
白柔的哥哥則拿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摔在我麵前。
《懺悔與財產贈予協議》。
上麵寫著,我自願承認自己“忘恩負義、婚內出軌”,並將我名下唯一的婚前房產,無條件贈予白柔,作為補償。
我父母當年為了給我買這套房,掏空了半輩子積蓄。
“簽字!”白柔的哥哥把筆硬塞進我手裏,惡狠狠地說道,“簽了字,我妹妹就當這十年喂了狗,從此跟你兩清!”
所有人都圍著我,用眼神和言語給我施加壓力。
我被最親的人唾棄,被曾經的愛人算計,被推到了人生的最深淵。
他們看著我,就像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篤定我毫無反抗之力。
白柔站在人群後麵,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利者的微笑。
我看著那支筆,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在壓抑的空氣中,顯得異常詭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抬起頭,眼神裏再也沒有一絲痛苦或迷茫,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意。
“你們說得對,是該做個了斷了。”
我沒有去拿那支筆,而是緩緩拿出手機。
當著所有人的麵,撥通了一個電話,並按下了免提。
“你好,是我。我三天前送過去修複的那個儲存卡,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