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澤的耐心正在被快速消耗。
第二天,他讓人把我媽推到了審訊室。
我爸被綁在椅子上,渾身是傷,嘴角還掛著血跡,但他依然挺直了脊梁。
看到我媽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們要幹什麼!別動她!”他嘶吼著,像一頭被困的野獸。
我媽看到我爸的樣子,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江海!江海!”
黑澤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爸麵前,手裏把玩著一把銀色的手槍。
“江教授,我再問你最後一遍,盤古計劃的核心數據,在哪?”
我爸冷笑一聲,把帶血的唾沫吐在地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黑澤也不生氣,他站起來,走到我媽的病床邊,用槍管輕輕拍了拍我媽的臉。
“你不說,可以。”
“但我聽說,孕婦如果受到過度驚嚇,是很容易流產的。”
“你說,如果我當著你的麵,一槍打穿她的肚子,你肚子裏的那個小天才,還能活嗎?”
我爸的眼睛瞬間紅了,青筋從額頭爆起。
“畜生!你敢!”
我媽嚇得渾身抖如篩糠,護著肚子的手不住地顫抖。
黑澤很享受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
他把槍口從我媽的臉上,慢慢下移,最後,頂在了我媽高高隆起的腹部。
也就是我的腦門上。
隔著肚皮,我都能感覺到那股金屬的冰冷。
“我給你一小時。”
“一個小時後,我要看到盤古計劃的全部資料。”
“否則......”
黑澤湊到我爸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我爸的身體猛地一震,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
黑澤直起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他走到牆邊,看了一眼掛鐘。
“計時,現在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審訊室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媽壓抑的哭聲和我爸沉重的呼吸聲。
我爸閉上了眼睛,臉上滿是痛苦的掙紮。
我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看著自己的肚子,淚流滿麵地哀求道:
“寶寶,寶寶你聽得到嗎?不要,不要答應他們......媽媽不值得......”
“是媽媽沒用,保護不了你......你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在她樸素的認知裏,她以為隻要我不出來,我就還是安全的。
這位母親,在生死關頭,第一反應依然是保護自己的孩子。
哪怕這個孩子,已經表現出了遠超她理解範疇的能力。
我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能量正在我的“導彈”核心彙聚。
最後的合成階段到了。
但計算模型顯示,完成最後一步,會產生一次劇烈的能量釋放,有9.7%的概率會對母體造成永久性損傷。
我陷入了沉默。
時間還剩最後十分鐘。
黑澤踱步回來,臉上帶著不耐煩。
“江教授,想好了嗎?”
我爸緩緩睜開眼,眼中一片死灰。
“我給不了你。”
“很好。”
黑澤舉起了槍,這一次,他沒有對準我媽的肚子,而是對準了我爸的頭。
他看著我媽的肚子,冷笑道:“我改變主意了。”
“我先殺了他,再剖開你的肚子。”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當爹的死了,他會不會出來給你報仇。”
“不要!”我媽發出淒厲的尖叫。
“倒數三十秒。”
黑澤冰冷的聲音響起。
“二十九。”
“二十八。”
我媽瘋了一樣想從病床上起來,卻被綁帶牢牢地困住。
我爸看著我媽,眼神裏滿是歉意和愛戀,他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活下去。”
黑澤的手指,慢慢扣上了扳機。
“三。”
“二。”
就在他即將喊出“一”的時候。
我感覺到,那顆反物質導彈的最後一個能量回路,終於閉合了。
成了。
但那9.7%的風險,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我的大腦決策中樞之上。
我居然有了一絲無能為力的恐慌。
啟動,還是不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