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煙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入目就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護士在耳邊跟她說著昨晚她是怎麼被司機送來的,薑煙心不在焉,隻盯著自己纏著紗布的腳踝。
她馬上要去國外加入舞團,現在卻扭了腳。
見狀,護士安慰道:“隻是輕微的扭傷,修養半個月就好了。”
“謝謝。”
薑煙拿起手機再次撥打了導師的電話,跟他說明情況後,把出國的日期定在了半個月後,恰好是約定好的婚禮日期。
下一秒,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低磁男聲。
“什麼半個月後?”
薑煙一回頭,對上楚淩洲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過去三年她被美色迷了眼,現在才看透他這雙眼睛對著她的時候,從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情動。
許是她盯著他的視線太過專注,心虛的人反倒變成了他。
他先一步解釋,“我受了點傷來醫院包紮,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領口露出的白色紗布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可他卻看不到她受傷的腳踝。
薑煙有些悵然,又有些自嘲。
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愛你的人,連你上吊都以為你在蕩秋千。
她點了點頭,敷衍應下他的話。
“嗯。”
楚淩洲聽出她的敷衍,語調變得輕柔。
“煙煙,你不用擔心,網上那些照片我已經叫人刪掉了,反正這件事對你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半個月後的婚禮還是照常舉行。”
沒有,影響嗎?
薑煙的心口重重一跳,像有一把刀活生生剜下一塊血肉。
合成照片曝光的這兩天,她的手機上收到了上千條騷擾和辱罵,親戚朋友們更是各個來問她,或關心或同情或幸災樂禍。
不僅如此,她走到哪裏都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甚至還有人在她門口噴紅漆辱罵她,她已經完全的“社會性死亡”,永遠被釘在了蕩婦的恥辱柱上。
他卻說,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薑煙不說話,隻是眼中的水汽蔓延到睫毛上。
明明是他讓人合成了那些照片,明明是他把她拽入深淵。
現在他卻用一副拯救者的姿態來她麵前演戲,把她當傻子一樣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心虛的低頭避開她受傷的眼神,這才注意到她腳踝上纏滿的紗布。
“怎麼受傷了?”他語調難掩的驚訝,緊繃的眉眼流露出一絲關切。
過去三年,他都這樣。
如果全是演戲,那他的演技真是可以媲美影帝。
如果沒有呢?
薑煙突然很想知道,他對她當真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嗎?
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唇瓣,薑煙毫不猶豫的親了上去。
呼吸剛剛糾纏,就被猛地一把推開。
薑煙扭傷的腳踝狠狠撞在了床腳,疼得她一聲尖叫,冷汗從額角唰的一下流下來。
“對不起煙煙,我不是故意的......”楚淩洲的解釋很蒼白,因為身體的本能反應騙不了人。
這一刻薑煙確定了,楚淩洲對她沒有過一絲真心。
連和她接吻,在他看來都難以忍受。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薑煙心痛到無以複加。
可這三年,她真的好愛他。
“很疼嗎?”楚淩洲看到了她的眼淚,把她扶到床上轉身就要去找醫生,剛走到門口,手機鈴聲急迫的響起。
他拿起手機時,薑煙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了屏幕上一閃而過的“珍珍”。
楚淩洲接了電話,嗯了幾聲就回頭。
“煙煙,公司出了點急事我要先去處理,你自己叫醫生過來處理一下,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他有些遲疑,可他還是丟下了她。
等薑煙重新處理好腳踝上的傷下樓時,正巧看到楚淩洲站在路邊等待,葉珍珍一席明豔的紅裙從車上下來。
她像隻歡快的鳥兒撲進他懷裏,他低頭,寵溺的親吻她額頭。
在相愛的戀人麵前,天地都為之褪色。
薑煙的拳頭緊握,心臟滴血,可連上前質問的資格都沒有。
問什麼?
問他為什麼不愛她嗎?
多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