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每惹我生氣一次,就會給我買一條項鏈。
攢到第99條的時候,我不想收了。
隻因紀念日那天,老公的女客戶在社交平台上更新了一條動態。
“無論工作上還是生活中遇到難題,薑律師總是第一時間出現。”
照片中,她坐在我們曾經約會的餐廳裏。
而她靠著的男人,正深情地為她佩戴一款名貴項鏈。
我默默地在下方評論:無論是物品還是男人,都是別人用過的。
沒過多久,老公就給我打來電話,那頭還能聽到年輕女孩的哭泣聲。
“白露,你年紀也不小了,說話怎麼這麼歹毒,薇薇隻是我的一個客戶。”
電話被掛斷,我再撥回去時,已經無法接通。
我看著手中的孕檢單,自嘲地笑了笑。
錯愛了他十年,也確實該放手了。
1、
薑潮開門進來時,我正在化妝鏡前為自己挑選一件合適的衣服。
在我們共度的十年中,我很少精心打扮,不是因為他喜歡我隨意的樣子,而是他總是嘲笑我的穿衣品味,說我穿得再好也掩蓋不了我發胖的身體。
薑潮走過來,把我僅有的幾件心愛的衣物扔進了垃圾桶裏。
“白露,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穿這些衣服很醜。”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學小姑娘追求時尚,你自己看得不惡心嗎?”
說完這些刺耳的話,他遞給我一個禮盒。
“要我說,你是更年期到了吧。”
“你看看人家年輕的小女孩,明明不是她的錯,還執意要給你買個禮物賠禮道歉。”
“要不是我攔著,她都想親自來向你道歉。”
我沒有說話。
他戳了我一下,“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嗎?”
我沒有抬頭,落寞地說道:“我去趟衛生間。”
讓我意外的是,我剛走出來,薑潮就拿著禮物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老婆,別生氣,先來看看這是什麼禮物吧。”
薑潮揭開禮盒,裏麵放著一麵精致的鏡子。
他的笑僵在了臉上,蒼白地解釋道:
“我之前和她說過你的鏡子摔碎了,你看她多貼心。”
貼心?
小姑娘想的還真是周到。
我拿起鏡子,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相比於二十歲,眼角確實多了幾條皺紋,但也不至於令人作嘔。
可最近,薑潮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卻是說我變醜了。
我手一鬆,鏡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這是幹什麼,人家小姑娘好心送你的,年紀大了就是事多,娶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薑潮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腳步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
深吸一口氣,我正打算和薑潮討論離婚的事,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薑潮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和我拉開了距離,卻不小心按住了免提鍵。
陳薇薇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薑哥律師,快幫幫我,有幾個男人跟蹤我。”
薑潮沒有絲毫猶豫,連外套都顧不上拿,穿上鞋就準備離開。
還不忘安慰陳薇薇道:
“薇薇,位置發我,我馬上過去,你先往人多的地方走。”
說完,便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目光轉向旁邊的鞋櫃。
上麵放著我的孕檢報告,薑潮一進門就能看到。
但他根本沒留意,他的心思全在陳薇薇身上。
心裏有些鬱悶,我出門散步。
卻看見陳薇薇更新了一條動態。
說來也可笑,還是她主動關注了我。
我點進她主頁一看,全是有關薑潮的。
她什麼心思,我還不懂嗎?
這次是一個視頻。
畫麵裏,薑潮緊張的抱著她衝進了醫院。
配的文案是:“還好有你在。”
評論區一致說道:好好磕的一對。
還有個人評論說:集美,得手了沒?
陳薇薇特意回複道:嘻嘻,還沒有,不過快了。
心臟隱隱作痛,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感覺有些不對。
似乎從剛才開始,身後就一直有腳步聲,跟著我的節奏行動。
我一邊加快步伐朝著家裏走去,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找著薑潮的電話。
撥打了好幾次,他一直不接,我心急如焚。
終於,在我即將到家時,他的電話也撥通了。
隻不過那個跟蹤我的人也做出了反應。
我突然被人從身後撲倒,倒地前,我用盡全力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人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讓我發不出來一點聲音。
手機掉落在地上,電話那頭的薑潮明顯有些不耐煩。
“白露,你幹什麼,不知道我很忙嗎?”
等了半秒後,見我沒說話,薑潮氣憤道:
“怎麼不說話,誰有工夫去猜你的心思,真有病。”
聽見電話被掛斷的聲音,我的心也隨之沉到穀底。
呼吸逐漸變得困難,恍惚間,我聽見那個人喃喃自語道:
“都怪薑潮,找不到他,你就去死吧。”
看來是薑潮的一個客戶。
薑潮是一名律師,以前我也經曆過一次類似的情況,隻是那次他在場,我沒什麼大礙。
而現在,我恐怕是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或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我突然間恢複了一些力氣,抓起旁邊的石頭,猛地砸向了那個人。
一下又一下,直到那人放開了掐住我脖子的手,我才停止了攻擊。
那人倒在了地上,我也隨即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鼻腔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醫生惋惜地看著我,遞給我一張單子。
看清上麵的內容,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孩子沒了。
我和薑潮都期盼了好久的孩子沒了。
我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上麵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是為薑潮擋了下了別人的攻擊留下的。
雖然保住了命,但子宮受到了創傷,很難懷上孩子。
我和薑潮努力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結果。
本來我都打算放棄了,沒想到命運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當時檢查出這個孩子時,我拿著孕檢單的手一直在抖。
醫生讓我做好準備,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
為此,我查閱了很多資料。
所有孕婦不宜吃的食物,我一概不碰。
甚至連出門都變得格外小心。我偷偷開心了很久,想著等薑潮生日那天,給他一個驚喜。
現在想想,也沒有必要了,這對他來說,可能隻是驚嚇。
想到這裏,我給閨蜜打去電話。
“楠楠,你上次給我介紹的離婚律師,最近有時間嗎?”
我不想待在醫院,拜托閨蜜幫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回到家裏,準備收拾一下東西,搬去閨蜜那裏。
沒想到,薑潮竟然在家裏。
見到我,他的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
我目光落在他衣領上的口紅印上,淡淡開口道:
“你還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薑潮不耐煩地甩了甩手。
“什麼日子,又是什麼紀念日?”
“你一天天怎麼這麼麻煩,,要不我每天都當成紀念日來過好了。”
我看著麵前的男人,隻覺得有些陌生。
當初那個會冒著大雨,爬上17樓,隻為給我送一杯熱奶茶的薑潮,好像已經死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紀念日,是忌日,我們孩子的忌日。”
“薑潮,我流產了。”
我看向薑潮,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又被諷刺所取代。
“開玩笑吧,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成熟一點。”
“結婚十年你都沒懷孕,我就去見義勇為了一下,你立馬懷上了,還流產了。”
“白露,我看你真是老了,腦子都退化了!”
我有些恍惚。
依稀又記起,當初我們剛結婚時,目睹一對情侶吵得很凶。
我曾問薑潮,我們將來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那時薑潮是怎麼回答的?
他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對我說:
“不會的,我們隻會越來越相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生活裏隻剩下了無盡的爭吵呢?
薑潮見我不說話,大抵是覺得我心虛了,冷哼一聲。
“行了,你知道錯了就好,我媽喊你回家吃飯,趕緊跟我走,她等了好久了。”
我點了點頭,跟著薑潮上了車。
看著手機上律師給我發來的離婚協議,我想,這樣也好,就趁這個機會,斷個幹淨。
行駛到一半路程,
薑潮卻一個急刹,導致我的手意外摸到了車壁。
隻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車壁上似乎黏了什麼東西。
我費力地將其扣下來,拿到麵前查看。
雖然已經猜到是什麼物品,但親眼看到這東西時,給我帶來的衝擊性確實很大。
是一枚黑色的胸貼,上麵還有口紅印記。
我看著薑潮,淡淡開口道:
“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在車裏......”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薑潮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薇薇隻是在車裏換過一次衣服而已,你別亂想,我也不知道車上會有這個。”
我冷笑一聲。
原本以為我不會再傷心了,但麵對這個場景,還是感覺心裏憋得慌。
我低垂著眸子,輕聲說道:
“薑潮,我要下車。”
他皺起眉頭
“不是,你真是我的克星,你能不能收收你那臭脾氣,你這樣搞得我真的很累。”
薑潮還想再說點什麼,手機鈴聲卻突然又響了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陳薇薇的電話。
這次陳薇薇倒是沒有哭泣,而是乖巧地問道:
“薑律師,我可以去阿姨那蹭飯嗎?”
“你知道的,我家裏廚師做的飯,一向不太合我的胃口。”
薑潮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
“好啊,正好白露也在,讓她給你道個歉。”
陳薇薇怯生生地回複道:
“沒關係的,我不會怪姐姐的。”
薑潮掛斷電話,眉眼間充斥著柔情,那是他在我麵前從未有過的。
“你看看人家......”
還沒等他說完,我便主動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白露,你非要鬧是吧,行啊,那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薑潮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直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我站在一旁,身形還有不穩,差點被卷進車底。
驚魂未定之際,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下身開始流血。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給閨蜜打了個電話。
再次恢複意識時,我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閨蜜緊握著我的手,輕聲安慰著我,讓我盡量放寬心。
我感到事情不妙,急忙詢問她我的病情。她沉默片刻,將我的檢查單遞給了我。
上麵的字很多,可我隻看見了那幾個字以後,再也移不開視線。
切除子宮......”
就這樣,我徹底失去了成為母親的機會。
我緊緊抱著閨蜜,痛哭失聲。我想,要是我當初沒遇見薑潮,現在的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正當我悲痛欲絕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我拿起手機,看到陳薇薇又更新了動態。
這次是幾張動圖。,有她和薑潮母親的合影,更多的是她和薑潮的親密互動。
動圖中,陳薇薇向薑潮撒嬌,薑潮則寵溺地笑著,輕點她的額頭,畫麵溫馨甜蜜。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心仿佛碎成了片,痛得無法呼吸。
閨蜜也看見了那條動態,氣得身子直顫。
她拿我手機給薑潮打去電話,卻發現被拉黑了。
無奈,她隻好撥通了我婆婆的電話。
鈴聲響了幾秒後,電話就被接通了。
聽筒那頭傳來婆婆不滿的聲音。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薇薇隻是阿潮的客戶,阿潮工作那麼辛苦你也不知道體諒一下?”
閨蜜冷冷嘲諷道:
“是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心理律師會陪客戶陪到家裏的。”
“普通朋友之間也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吧?”
聽見閨蜜的話,婆婆頓時來了火氣。
“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麼嘴,還不快把手機給白露。”
我朝閨蜜伸出了手。
閨蜜擔憂地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我。
剛一接過電話,就聽到了那頭的罵聲,險些將我的耳朵震聾。
“白露,你長本事了是吧,忽悠外人幫著你罵自家人。”
“你在哪裏,還不快滾過來。”
我輕笑一聲。
“我在醫院,現在不太方便。”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幾分嘲諷。
“醫院?得了什麼絕症?”
“需不需要阿潮去幫你收屍。”
我搖了搖頭,
緩緩開口。
“不用,不是絕症,隻是切除了子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