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電話那頭的指責聲頓了頓，傳來母親不耐煩的反問：“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嫌祁家窮，想攀高枝嗎？”

“不是的。”彌月閉上眼睛，“當年祁家破產，我去祁家老宅找祁淮，無意間聽見阿姨跟祁叔叔吵架，她說......她說你當年跟我爸結婚後，還一直纏著祁叔叔，是你攪得他們家不得安寧。”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讓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

彌月攥著手機，那些塵封的記憶又湧了上來。

那天她躲在祁家老宅的走廊盡頭，聽見祁淮母親哭著痛訴。

“插足”“破壞家庭”這樣的字眼爭先恐後的湧入她耳朵。

每一個字都砸得她頭暈目眩。

她不敢相信，一向溫柔的母親，竟然做過這樣的事，竟然是那樣的人。

“我怕祁淮知道這件事，”彌月聲音顫抖，“我怕他知道後，會連帶著恨我。那時候他已經夠難了，我不能再給他添堵，更不能讓他因為我媽的錯，連最後一點念想都沒有。顧以琛遞來機票的時候，我想，走了也好，離得遠一點，祁淮就能慢慢忘了我，忘了這些糟心事。”

可她沒說的是，出國後她每天都在關注祁家的消息，看見祁淮一點點重新站起來，她既欣慰又難過。

更沒說的是，後來她家破產，父親抑鬱成疾，母親卻轉身嫁給了條件不錯的叔叔，把她一個人丟在國外，連父親的葬禮都沒讓她回來參加。

“你......你胡說什麼！”母親聲音慌亂，卻還是強撐著反駁，“彌月，你別聽別人瞎說，故意來挑撥我們的母女關係！”

“是不是瞎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彌月的語氣冷了下來，“這些年你從來沒管過我，現在想起我這個女兒了？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見你，更不可能去你那個家吃飯。如果再見，那就是下輩子吧。”

“彌月，你現在是在詛咒誰！”母親的聲音尖銳刺耳，“我是你媽！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個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你！”

彌月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扶著牆慢慢站起來，胸口的痛感還在，心裏卻像卸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有些話，憋了這麼多年，終於說出來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路燈亮起。

彌月慢慢往家走，她住的公寓是父親生前給她買的，很豪華，這些年她再缺錢也沒想過要賣。

走到公寓樓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喇叭聲。

那聲音很熟悉。

彌月的身體猛地一僵，緩緩轉過身。

黑色的跑車停在路燈下，車身在燈光下泛著光澤，車門打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走了下來，袖口依舊卷到小臂，手腕上那塊她送的手表，在燈光下格外耀眼。

他怎麼會在這裏？

彌月的心跳瞬間亂了節奏，她下意識想躲，卻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祁淮也看到了她，腳步頓了頓，眼神裏是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兩人就這麼站著，隔著幾米的距離，誰也沒說話。

晚風微微，祁淮的影子在地上忽明忽暗。

還是祁淮先開了口，語氣嘲諷：“顧以琛怎麼沒陪你一起？你們當年不是形影不離，連出國都要黏在一起嗎？”

彌月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想跟祁淮談論任何，更不想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狼狽，於是咬著唇沒說話，轉身就想往公寓樓裏走。

可剛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攥住，祁淮力道大得驚人。

“怎麼？顧以琛甩了你麼？”祁淮的聲音湊得很近，熱氣噴在她耳邊，讓她渾身發冷，“也是，我前幾天還收到了請柬，他下個月要和林家小姐訂婚了，請柬都發到祁家了。怎麼，彌家破產了，你沒資格做顧以琛的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