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嶽滿意地揮揮手。
“行了,王醫生,現在可以救治了。抓緊點,別讓他真死了,不好看。”
王醫生如蒙大赦,立馬衝到陳然身邊,打開急救箱。
可他拿出聽診器一聽,臉色瞬間慘白。
“薑......薑哥......”
王醫生的聲音都在發抖,帶著哭腔。
“晚......晚了......他的肺泡音......幾乎......聽不到了......”
“什麼?”
薑嶽的臉色也變了。
他不是擔心陳然的命,而是擔心如果陳然死了,這場直播會變成直播事故,影響他的商業價值和偉光正形象。
“廢物!一群廢物!我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他快步走到鏡頭前,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震驚和悲傷。
“家人們,一個非常、非常不幸的消息......”
他開始了他的又一次表演,而我,卻在王醫生慘白的臉上,看到了另一絲不屬於恐懼的情緒。
是憤怒,是隱忍,還有一絲......決絕。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薑嶽身上,王醫生飛快地從急救箱底層拿出一支注射器,閃電般地紮進了陳然的大腿。
是地塞米鬆!
他到底還是出手了!
我的心重重一跳,死死盯著陳然。
薑嶽的保鏢也注意到了王醫生的動作,立刻就要上前阻止。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隆——”
我們側後方的雪坡,傳來一聲巨響。
積雪和碎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小型的洪流,朝著我們的營地滾滾而來。
雪崩!
雖然規模不大,但足以造成混亂。
“臥槽!快跑啊!”
薑嶽的助理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
薑嶽也顧不上直播了,連滾帶爬地往安全地帶跑,那兩個按著我的保鏢也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轉身就跑,比誰都快。
機會!
我吐掉嘴裏的破布,一個翻身爬起來,沒有跑,而是逆著人流衝向陳然。
王醫生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藥箱,我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急救包,背在身上。
然後攔腰抱起體重至少一百五十斤的陳然,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遠離雪崩方向的岩壁衝去。
我的體能,我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力,遠超這些養尊處優的網紅和助理。
這是我常年混跡在山野間的本錢。
在我身後,薑嶽的團隊人仰馬翻,昂貴的直播設備和讚助商的產品被衝得七零八落。
那架盤旋在空中的無人機,也因為助理的驚慌失措而失去了控製,搖搖晃晃地撞在山壁上,鏡頭碎裂,直播信號戛然而止。
我把陳然放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這裏是天然的避風港。
我飛快地打開急救包,檢查他的情況。
地塞米鬆已經起效,他的呼吸雖然依舊急促,但至少平穩了一些。
“林楓......”
王醫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臉上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謝謝你......剛才......我......”
“別說了,救人!”
我打斷他。
“還需要做什麼?”
“硝苯地平,讓他含服,還有,必須持續吸氧,保持身體溫暖!”
王醫生迅速恢複了專業。
我立刻照做,打開氧氣瓶的閥門,將麵罩穩穩地扣在陳然臉上,又將我們所有的睡袋和保暖毯都裹在他身上。
雪崩漸漸停了。
營地一片狼藉。
薑嶽灰頭土臉地從一塊石頭後麵爬出來,看到安然無恙的我們,和他那些被衝毀的設備,臉色黑得像鍋底。
他徑直朝我走來,眼神裏滿是怨毒。
“林楓!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他指著那些被埋在雪裏的讚助商產品,怒吼道。
“我的無人機!我剛談下來的讚助!全他媽毀了!你知道我損失了多少嗎?幾百萬!就為了這個半死不活的東西?”
他一腳踢在旁邊的石頭上,指著陳然。
在他的世界裏,這些東西,比一條人命重要得多。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
“我隻知道,如果不是這場雪崩,陳然已經死了。”
“他死不死關我屁事!”
薑嶽口不擇言地吼了出來。
“他死了,我直播他葬禮還能再賺一波流量!可你,林楓,你斷我財路!”
不遠處,他那個摔壞了的助理正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手裏還舉著備用手機,屏幕亮著,顯然還在直播。
薑嶽吼出的那句話,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