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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迷霧刺桐迷霧
長夜將盡

第4章

上司施壓,內心交戰

次日一早,林風來到衙署。

他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但努力讓自己顯得精神些。

昨夜,他幾乎一夜未眠,腦子裏反複琢磨著案情。

“李無瑕,張捕頭找你。”衙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顯然對這個平日裏總是慢吞吞、唯唯諾諾的同僚沒什麼好感。林風壓下心頭的思緒,用李無瑕慣有的怯懦聲音應道:“是,是,小的這就去。”

他走進張德正的書房時,這位上司正端著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品著。陽光從窗欞照進來,在他那張略顯浮腫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屬下李無瑕,參見張捕頭。”林風學著記憶中李無瑕的樣子,躬身行禮,聲音細弱。

張德正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從鼻腔裏“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書房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張德正呷茶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這種壓抑的氛圍,讓李無瑕的身體本能地開始發抖,心跳也有些不受控製地加快。

林風暗自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今天的談話,恐怕不會輕鬆。

過了好一會兒,張德正才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林風,嘴角似笑非笑:“李無瑕啊,聽說你昨天在劉師爺麵前,露了一手絕活?”

林風心中一凜,來了!

他低著頭,聲音愈發謙卑:“屬下愚鈍,隻是胡亂畫了幾筆,說不上是什麼絕活,讓捕頭見笑了。”

“胡亂畫了幾筆?”張德正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審視,“劉師爺可是把你那幾筆誇上了天,說你那圖示清晰明了,比長篇大論的驗屍報告都管用。說你小子,最近是開了竅了?”

林風能感覺到張德正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他不敢抬頭,隻能硬著頭皮說道:“都是師爺謬讚,屬下……屬下隻是想著,怎樣能把案發現場的情況說得更清楚一些。”

“嗯,不錯。”張德正點了點頭,語氣中似乎帶上了一絲讚許,“知道動腦子了,是好事。你那法子,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確實新穎實用。看來,這安能法師的案子,交給你來辦,或許真能有些眉目。”

聽到這話,林風的現代意識讓他精神一振,這是個機會!隻要能名正言順地接手案子,他就能更好地施展自己的專業知識。但李無瑕的身體卻條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似乎對“負責”這個詞充滿了恐懼。

“屬下……屬下定當盡力!”林風努力控製著聲線,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一些,但尾音還是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德正看著他這副模樣,眼神閃爍了一下,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李無瑕,你入衙門也有段時日了,泉州城裏的一些門道,想必也該有所耳聞。”

林風心中警鈴大作,知道正題要來了。

“這安能法師,”張德正壓低了聲音,身體微微前傾,“在泉州地麵上,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交遊廣闊,信徒眾多,其中不乏一些……我們惹不起的貴人。”

“所以啊,”張德正放下茶杯,看著林風,臉上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這案子,如果真的和哪些貴人有關,我看就定性為意外失足落水,快速結案也就是了。沒必要深究,免得牽扯出什麼不該牽扯的人,到時候,你我都不好收場,明白嗎?”

張德正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砸在林風的心頭。

林風的現代意識瞬間炸毛:“開什麼玩笑!這可是謀殺!官官相護,草菅人命,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恨不得立刻拍案而起,指著張德正的鼻子痛斥一番。他的右手高高地舉了起來,然而,李無瑕的身體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瞬間矮了半截。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來,他的右手重重地放下猛地拍掌:“明白!太明白了!捕頭英明!意外!就是意外!”

但是,一幕極其詭異的景象在張德正的房間內上演了。隻見李無瑕的腦袋先是像搗蒜一樣猛地點了幾下,嘴裏發出“是是是”的含糊聲音,緊接著,他的脖子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往後一拽,腦袋又倔強地仰了起來,雙手攥緊了拳頭,雙眼瞪得溜圓,仿佛要噴出火來。那點頭的動作進行到一半,又硬生生變成了搖頭,搖到一半又想點頭,脖子跟上了發條的玩具似的,哢哢作響。

“你…你這是什麼毛病?”張德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抽風嚇了一跳,手裏的茶杯都晃了晃,茶水濺出幾滴。

李無瑕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搖擺,左腳想往前邁一步表示順從,右腳卻死死釘在原地,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拔河。他的左手下意識地想要抬起來作揖,表示“小的明白”,右手卻猛地攥成了拳頭,青筋都爆了,像是要給誰來上一拳,可下一秒,那拳頭又觸電般鬆開,五指亂顫,像是在彈奏無形的琵琶,又像是得了羊癲瘋。

他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前一秒還是諂媚討好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下一秒就變成了義憤填膺的怒容,眉毛倒豎,緊接著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驚恐模樣,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幾種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臉上反複橫跳,看得張德正眼花繚亂,心想這小子莫不是中邪了?還是得了什麼失心瘋?以前也沒見他這樣啊!

“李無瑕!”張德正皺起眉頭,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悅,“你到底聽沒聽懂本捕頭的話?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你這是在給本捕頭表演變臉嗎?”

林風在內心咆哮:“誰要給你表演!老子要的是真相!是公道!”

李無瑕的靈魂在哀嚎:“大人息怒!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辦!千萬別生氣啊!”

兩種意誌在他體內激烈衝撞,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被兩股力量來回撕扯的布娃娃。

他張了張嘴,說道:“捕……捕頭……此案……此案……就……按……按你……說……說的……辦……”

李無瑕想說“此案就按您說的辦”,但林風的意誌強行扭轉了話頭,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悲壯:“此案就按您說的辦,有點難!”可“有點難”三個字剛吼出來,李無瑕的恐懼又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猛地一哆嗦,聲音立刻又弱了下去,細若蚊蚋:“雖然難,但也不是特別難吧?”說完還配合著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討好笑容。

“……”

張德正徹底懵了,這李無瑕今天是怎麼了?一會兒硬氣得像茅房裏的石頭,一會兒軟得像扶不上牆的爛泥,說話顛三倒四,跟個神經病似的。他當捕頭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就沒見過這麼……這麼奇葩的!

“你,”張德正指著他,手指頭都有些哆嗦,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你給本捕頭說清楚,你到底是想怎麼樣?是想查,還是不想查?給個痛快話!”

強烈的刺激下,林風的現代意識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壓倒了李無瑕的本能恐懼。他猛地抬起頭,雖然因為剛才那一番天人交戰,身體的殘留恐懼讓他聲音依舊有些磕磕巴巴,臉也漲得通紅,但語氣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捕……捕頭,屬下認為,此案……疑點頗多,若……若草草定為意外,恐怕……恐怕難以服眾,也……也有負皇恩,更……更是對死者不公!”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因緊張而顫抖,但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張德正,沒有絲毫退縮。張德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硬氣”給噎了一下。他印象中的李無瑕,別說頂嘴了,就是大聲說話都不敢,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真像劉師爺說的,開了竅?但這竅開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吧!還專門跟他對著幹!

“放肆!”張德正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裏的水都濺了出來,“李無瑕!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本捕頭麵前說教?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李無瑕的身體被這一聲怒喝嚇得猛地一縮,險些癱倒在地。但林風的意識卻強行支撐著他,讓他沒有退縮。

“捕頭息怒!”林風強忍著內心的巨大壓力,一字一句地說道:“屬下……屬下隻是就事論事。安能法師死狀淒慘,絕非意外。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將真凶緝拿歸案,恐……恐會留下後患,也……也對不起這一身官差的皮!”

“你……”張德正指著林風,氣得手都有些發抖。他沒想到,這個平日裏像泥鰍一樣滑不溜手,又膽小如鼠的李無瑕,今天竟然敢跟他叫板。而且,還句句都占著“理”。他盯著林風那張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扭曲,卻又異常執拗的臉,一時間竟然有些沒脾氣。這小子,今天透著一股邪性!

過了半晌,張德正才緩緩收回了指著林風的手,語氣陰沉地說道:“好,好一個查個水落石出,還死者一個公道!李無瑕,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你這麼有‘擔當’,那這案子,就全權交給你去查!但是,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者捅出了什麼我兜不住的婁子,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

“屬下……明白!”林風咬著牙,應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明白就好!”張德正冷哼一聲,揮了揮手,“滾吧!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是,屬下告退。”林風躬了躬身,強壓著內心的波濤洶湧,慢慢退出了書房。直到走出書房,接觸到外麵微涼的空氣,林風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剛才那一番交鋒,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心力。

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李無瑕的身體依舊有些發軟,但他的內心,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堅定。他成功地頂住了來自上司的壓力,為自己爭取到了查案的權力。雖然前路依舊艱險,但至少,他邁出了關鍵的一步。隻是,張德正最後那句“新賬舊賬一起算”是什麼意思?難道李無瑕以前還得罪過這位頂頭上司?還有,張捕頭雖然表麵上把案子交給了他,但那警告的意味十足,顯然是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或者說,等著他犯錯。

他真的能夠克服李無瑕身體裏那根深蒂固的懦弱,頂住這來自官場內外的重重壓力,查明安能法師的真正死因嗎?林風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泉州城的天,似乎永遠都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迷霧。

“無瑕,你小子行啊!居然敢跟張捕頭頂牛!”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林風轉頭一看,是王老五,他正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顯然剛才書房裏的動靜,他聽了個七七八八。

“王哥,你都聽到了?”林風有些無奈。

“那麼大聲,想聽不到都難。”王老五嘖嘖稱奇,上下打量著他,“行啊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剛才那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是在練什麼新功夫?不過,你小子可得小心點,張捕頭那人心眼小得很,你今天駁了他的麵子,他肯定給你記著呢!”

林風苦笑一聲:“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老五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不過話說回來,你能堅持查下去,是條漢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雖然我老王幫不上什麼大忙,跑跑腿,打探點消息還是可以的。”林風心中一暖,這個看似油滑的老捕快,倒也有幾分真性情。

“多謝王哥。”“客氣啥!”王老五擺了擺手,“不過,安能法師這案子,確實邪乎得很。你打算從哪裏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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