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家門口的,回過神來時,已經一個人坐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秋風蕭瑟,吹得我渾身發冷。
我腦子飛速地盤算著。
這些年我存下的錢,還有我和餘舒雅的共同財產。
現在住的這套三居室,是當年單位分的福利房,是我的婚前財產。
還有我的退休金,這些年我一分沒動,一直累積在賬戶裏,說好了要留著和她一起去周遊世界。
現在想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從長椅上站起來,說辦就辦,我直接去了社保局的窗口,申請一次性申領所有退休金。
中間費了些周折,遞交了各種材料,但好在政策人性化,工作人員看我年紀大了,也幫了不少忙,很快就辦妥了。
看著手機銀行裏多出來的那一筆沉甸甸的數字,我心裏那塊被掏空的窟窿,仿佛被填上了一點。
處理完所有事情,天色已晚,我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一推開門,就聽見我外孫女月月的抱怨聲:“外公!你怎麼才回來啊!孫爺爺特地來我們家玩,都沒一口熱飯吃!”
話音剛落,孫立誠就假意嗔怪道:“月月,怎麼跟外公說話呢?”
“不可以這麼沒禮貌,你答應過孫爺爺什麼了?”
剛上幼兒園的外孫女立刻像隻溫順的小貓,乖乖地說:“要聽話。”
我看著她整個人都依偎在孫立誠的懷裏撒嬌,那份依賴和親昵,曾幾何時是完全屬於我的。
孫立誠不好意思地笑著:“哎呀,文濤哥,真不好意思。”
“月月現在是越來越離不開我了,放學非要我跟著她回家,不來就不依不饒的。”
我心裏冷笑。
外孫女原本最黏我,可自從孫立誠出現後,每當我抱著外孫女,他就會露出一副落寞神傷的表情。
餘舒雅看到了心疼,便天天帶著外孫女上門去陪他,後來幹脆連幼兒園接送都交給了他。
美其名曰讓我清淨清淨,是心疼我年紀大了。
我以前真是傻得可憐,還以為她真的體貼我。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接他的話,轉身就想回自己房間。
“文濤!”
餘舒雅立刻上前扶住我,臉上堆滿了關切:“是不是看到體檢結果,心裏難受了?”
“唉,都怪我,怪我沒本事,沒攢下多餘的錢給你治病。”
“現在女兒養家壓力大,月月上學報興趣班,處處都要錢......”
她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我,這個家沒錢,我這個病是拖累。
我一把拂開她的手,語氣冰冷:“不必,我的病,我自己會治,用不著你和女兒的錢。”
話音剛落,曉慧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急切地打斷我:“爸!你知道治療癌症要花多少錢嗎?”
“那是個無底洞!你不如......不如......”
她對上我看向她的眼睛,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她那點所剩無幾的良心,到底沒讓她把“放棄吧”三個字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