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房裏外公的碎碎念還在繼續。

“我省下來的錢都是要給我大孫女買房用的！怎麼能花在請護工上！”

媽媽的語氣有些疑惑，

“既然不是護工，那到底是誰在照顧你？”

“能這麼盡責的除了血緣至親，總不能是陌生人吧？”

外公卻始終閉口不談，一口咬死總之就是有這麼個人。

說完還佯裝生氣把爸爸媽媽趕出去。

“你們趕緊回城裏照顧然然！給她做飯才是正事！”

“我大孫女的命比我要緊多了！她自己在城裏出事可咋辦！”

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包攬一切家務，不用說做飯，就連洗衣服種地。

甚至有一次清理屋簷上的落葉時，從三米高的梯子上摔了下來，外公也隻是淡淡的一句。

“自己爬起來，把該做的工作完成。”

當時我明確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掉了，但還是隻能強忍著疼痛再次爬山梯子把屋簷清理幹淨。

等我幹完所有事情，那根肋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愈合了。

外公那時候還給我灌輸，

“你已經長大了，就該主動承擔這一切！這是你應該做的！”

為什麼到了姐姐身上，就是十八歲了還要大人照顧？

許多疑問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喘不過氣。

難道這些年外公外婆對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假的？

媽媽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她語氣顯得異常悲傷。

“然然已經十八歲了，能照顧好自己。”

“如果阿塵還活著，應該也長這麼大了吧…我最近總能夢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投胎到一個好家庭…”

“都怪我，如果我當年選擇留在村裏…”

還沒說完，外公就大聲嗬斥住媽媽。

“行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趕緊回去！”

我甚至有一秒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

媽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不是恨我到極點，當初主動把我丟在路邊等死的嗎？

這些年外公還反複和我強調，如果爸媽知道我還活著，是不會放過我的。

為什麼媽媽的語氣聽起來這麼悲傷？

下一秒，爸爸媽媽就被外公趕出了病房，和我迎麵撞上。

媽媽瞳孔瞬間放大，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阿…阿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