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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認現場安排在"陽光之家"那熟悉的院子裏。

警車剛停穩，我們就被黑壓壓的人群包圍了。

記者們的閃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更多的是聞訊趕來的捐助者、社區代表，以及幾個年齡稍大、已經在外就讀的孩子的親生父母。

他們舉著牌子，上麵寫著"嚴懲惡魔""還孩子未來"。

我戴著手銬和腳鐐，被兩名警員從車上帶下來。

"李默！你這個偽君子！"

一個穿著體麵、我曾見過的企業捐助人衝破警戒線，將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狠狠砸在我胸口。

"我每年捐那麼多錢，不是讓你用來毀掉孩子們的！你對得起社會的信任嗎？"

更多的雜物飛了過來，雞蛋、爛番茄、甚至還有一隻皮鞋。

汙穢順著我的額頭流下，模糊了視線。押解我的警員試圖用身體遮擋，但無法阻擋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

"畜生！我女兒那麼崇拜你，她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院長！"

一位母親哭喊著，試圖撲上來抓我的臉，被警察攔下後，她癱坐在地，捶打著地麵，

"你毀了她的大學夢，你毀了她的整個人生啊！"

我低著頭，任由那些辱罵和投擲物落在身上，不閃不避。

一位穿著舊西裝、看起來並不富裕的男人擠到前麵，他沒有罵我，而是紅著眼睛問：

"李院長，我兒子小斌......他那個裝畫具的箱子，你扔到哪裏了？那是他媽媽留給他的唯一念想......求你了，告訴我，讓我找回來，行嗎？"

我看著這個男人，記得他。

小斌有繪畫天賦，那箱子確實是他視若珍寶的東西。

我的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移開了目光。

"跟他廢什麼話！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人群中爆發出更激烈的怒吼。

突然，一個壯碩的男人突破警察的阻攔，一拳重重砸在我的顴骨上。

我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密集的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蜷縮的身體上。

我能感覺到鼻梁可能斷了，溫熱的血湧進喉嚨，帶著鐵鏽味。

一塊頭皮傳來撕裂的劇痛，一撮頭發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夠了！都退後！"

王隊帶著增援警力衝進來，奮力隔開失控的人群。

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時，我的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製服上滿是血跡和汙漬。

就在我被迅速帶離現場時，我在人群邊緣看到了蘇慧。

她沒有被允許靠近，隻是遠遠地站著，雙手緊緊捂住嘴，眼淚不停地流。

警車艱難地駛離"陽光之家"，車窗外那些扭曲的麵孔和憤怒的呐喊漸漸遠去。

我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身體各處的疼痛尖銳地提醒著我還活著。

內心卻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是一絲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