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老宅,書房內。
阮立本大發雷霆,胸膛快速起伏不定,渾濁的雙眼對阮凜怒目而視。
後者卻好似完全不在意,邁開腿走到會客沙發上坐定,雙腿自然交疊。
他彎腰拎起阮立本麵前的紫砂壺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才淡定自若的開口:“發這麼大脾氣,沒想到老頭子這麼在意這個項目,還真是叫我受寵若驚啊。”
話這麼說,語調卻是毫無起伏,沒有一絲感激可言。
阮立本神色一僵,他聽出來這是在陰陽怪氣。
“阮凜,你剛回國接手的第一個項目,這才幾天就出了問題,你讓我怎麼不生氣?”阮立本恨恨擺手,歎口氣道。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莫名的變得奇怪起來。
一旁阮淩覺得不對勁,抓緊時間就往上添一把火:“三弟,你出國這麼長時間,才回來就接這麼大個項目確實說不過去。要是你能勝任,我想二叔也不會說你一句不是,可關鍵,這才兩天項目資金就......”
‘才兩天’這三個字他故意咬的用力。
“你也別怪二哥說話不好聽,畢竟商場不是兒戲。現在南城這項目資金鏈突然斷裂,就已經說明了你的能力尚欠火候。”
“是嗎?”阮凜拿起手中描金紫砂茶壺細細摩挲,唇角弧度冷冽,攸地掀起一雙鳳眸,目光如刃。
低沉暗啞的聲音裏藏著危險:“二哥倒是很關心我的能力問題。”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壓迫感瞬間鋪天蓋地的彌漫開來。
“不過,我很好奇,二哥是怎麼這麼快知道我的項目資金鏈斷裂的?短短一個小時之內你就從了解到回老宅,未免也太快了。”
話點到即止。
書房內的人都是老狐狸,各個心知肚明。
阮淩臉色劇變,但很快強裝鎮定:“你接手的第一個項目,我當哥哥的當然要時刻關照著。”
“是關照嗎?還有待考量呢。”阮凜嗤笑。
“行了!”阮立本看著兩兄弟一來一回的試探,便知道阮淩已經輸了,輸的徹底,簡直愚蠢至極。
他渾濁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射,最終定格在阮凜身上,陰沉地開口:“項目的事情是我告訴他的,有問題?”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多心了。”阮凜眸光漸深,語氣含雜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阮立本見他這幅態度,心中更是不悅,直接冷聲下令:“南城項目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內必須解決,被挪走的資金一分不少地給我追回來!”
“否則,”他眯起老謀深算了一輩子的眼,口吻威脅:“你就別想再碰阮氏任何項目!”
阮凜從沙發上霍然起身,頎長身姿帶著天然的壓迫,他微微頷首,嗓音從容淡定:“兩天之內,我會讓該回來的錢一分不少的到位。”
說完,他邁步走向門口,卻在經過阮淩時腳步微頓。
他側眸,眸底寒意凝結,吐字輕慢暗含警告:“二哥,這兩天也辛苦你了。”
阮淩被他看的心底不由得發毛,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躥,他維持住表麵上的體麵,冷笑:“三弟還是先顧好自己吧,不然就與阮氏無緣了。”
阮凜沒再多說什麼,唇角微勾,徑直離開。
隨著門扉開啟關閉,書房內隻剩下阮淩和阮立本二人。
阮立本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阮淩,咬牙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踩他一腳?他已經嗅出不對勁了,看你到時候怎麼應對。”
阮淩自知理虧,他是一時得意,想看阮凜吃癟的模樣,結果反而適得其反了。
“是我的問題,抱歉。”阮淩鞠躬謝罪,“二叔,那我先走一步。”
阮淩走出書房,迎麵正撞上阮森嚴。
“爸,您怎麼在這......”
阮森嚴言簡意賅:“我看阮凜已經走了,計劃進行的如何?”
說到這件事,阮淩就覺得心虛懊惱,等兩人走到無人的角落裏,他才斟酌著開口。
“這件事本來進行得一切順利,不過阮凜那小子實在陰險,幾句話就把我繞進去了,怕是已經有所察覺。”
越往後說,阮淩的頭就低的越狠。
餘光中阮森嚴抬起一隻胳膊,他下意識閉眼,結果肩膀上落下一掌。
阮森嚴語重心長:“兒子,你不用氣餒,阮凜不是好對付的,我們都沒指望能夠一擊斃命。”
“你不必給自己心理壓力,這條路道阻且長,需要徐徐圖之。你啊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藏不住心思,所以容易被抓住把柄。”
“是,父親教訓的對。”阮淩聽出點撥的意思,連連點頭。
......
饒連羽乘地鐵回到郊區別墅已經將近十點,她洗漱完之後回到床上,突然想起阮凜臨走前的提醒。
那句話的意思,明顯是他也會來吧?
麵對阮凜,她是一刻不敢放鬆神經,所以即使很困很累,也時刻注意著樓下有沒有動靜。
生怕阮凜突然回來對她又做什麼。
結果等到半夜,連隻貓叫都不曾響起。
一夜無夢。
縱使早上起的再早,連轉三次地鐵,每一條線路都要坐到頭,饒連羽還是堪堪掐著點才能到公司。
火急火燎的上班打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發現一桌子的資料。
不用細想,就知道是某些人的故意針對。
職場霸淩嗎?可惜她饒連羽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她單手把桌子上的資料一一推落在地,騰出空間來,把昨天饒夫人給的資料放好,人這才坐下直接翻閱。
“饒連羽!你幹什麼!”一道尖銳的叫聲突兀地響起。
饒連羽抬眸看過去,是藍盈盈。
“怎麼了?”她不明所以。
藍盈盈氣的火冒三丈,指著地上被隨意丟棄的文件大罵:“誰叫你把文件都給扔地上的?這些都是你今天的工作,你是想罷工不成?”
饒連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又不嫌事大的用腳把礙事的給踢的更遠了。
“這些是你們的工作,不是我的。”她聲音清脆,表情無辜。
周圍有不少員工聽到動靜頭伸長往這邊看,竊竊私語聲立時響起。
“天啊,誰能告訴我饒連羽怎麼敢這麼狂啊?”
“之前經理當慣了吧?架子太大了放不下來。”
“還把自己當個人物呢,真搞笑。”
藍盈盈窩著一肚子火,聽到周圍人都在討伐饒連羽,底氣更足。
“把這些都給我撿起來,否則我就去告訴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