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饒連羽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再去阮凜那一趟。
那男人就好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將她死死纏繞住,最後剝皮抽骨。
她換了件高領的衣服,遮住那些不該存在的痕跡,緩緩下樓。
饒峰夫婦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麵色陰沉地坐在客廳。
見她下來,饒城的妹妹饒詩曼眉頭一擰,陰陽怪氣地開口:“居然還有臉待在這個家裏,也真是夠可以的。”
“曼曼。”
饒峰輕聲製止,目光複雜地看向這個所謂的“養女”。
“阿城已經沒了,饒家......也不方便再留你了。”
饒連羽臉上並沒有什麼反應,清冽的眉眼透著事不關己的淡然,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她將饒城的遺物裝進袋子裏,遞到了饒夫人麵前。
“這是阿城的東西,我覺得你們也許會想要。”
饒夫人臉色一僵,目光狠戾了起來。
饒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饒夫人抿了抿唇,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然接過袋子。
饒連羽瞥了一眼餘下眾人,薄唇勾出一個嘲弄的弧度。
“我去收拾下,這就走。”
饒城已經沒了,就算她再在門口跪上三天三夜,也沒辦法再在饒家呆下去了。
其他的事......她要另想辦法。
饒連羽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情緒,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對著鏡子看了看鎖骨上暗紫色的吻痕。
也不知道阮凜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蹙了蹙眉,正要離開衛生間,就瞥見了不遠處洗手台上精致小巧的手機。
如果沒記錯,那是饒夫人的手機。
饒連羽並沒有窺伺別人隱私的癖好,但鬼使神差的,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摸了上去。
密碼是饒城的生日,很容易便解開了。
遲疑了一瞬,她的指尖挪動到通話記錄上。
良久,她才顫抖著將手機放回了原位。
那天晚上,是饒夫人給饒城打的電話。
饒連羽沉默地走出衛生間,看向二樓祭台上,饒城那張微笑著的臉。
相片上的人絲毫沒有受到這沉悶的家庭氛圍的影響,笑得一臉溫潤如玉。
饒連羽忍不住泛起一抹苦笑。
你倒是一走了之了。
她沉默著穿過饒家人各異的視線,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了別墅。
站在別墅門口遲疑了許久,她才撥通了置頂的那個電話。
齊靚穎興衝衝的聲音響起:“你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了!天天正在通話中,我還以為你要給饒城殉情了呢!”
饒連羽輕聲笑了笑:“抱歉,最近事情比較多。”
齊靚穎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氣哼哼了兩聲:“你可得請我吃頓好的補償!我這兩天擔心你擔心得都瘦了!”
饒連羽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小穎,我能去你那住一陣嗎?”
齊靚穎聲音一滯,隨即提高了幾度。
“饒家人這麼不要臉?兒子一死就把你趕出來了?”
她憤憤地磨了磨牙,“放心,姐姐收留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接你。”
十分鐘後,一輛純白色的張揚跑車吱呀一聲停在了饒家門口。
車上的齊靚穎摘掉墨鏡,衝饒連羽拋了個媚眼:“喲,這是哪來的美女,跟我回家當壓寨夫人吧!”
饒連羽勾唇輕笑,眉眼清冽:“行啊,包吃包住就行。”
兩人笑鬧著一路回了齊靚穎的公寓,剛放好行李,饒連羽就被閑不住的閨蜜拉了出去。
“我跟你說,天天悶在家裏容易抑鬱,多出去走走才是真的。”
饒連羽聽著嘰嘰喳喳的齊靚穎像隻小麻雀似的聒噪八卦,心中莫名覺得安穩了幾分。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漸漸鬆弛,腹內也終於覺得有些餓了。
“走吧,去吃東西,我請客。”
剛一坐定,齊靚穎就興致衝衝地去買飲料。
可等了半晌,也沒見她回來的身影。
饒連羽眉頭微蹙,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循著齊靚穎走的方向找去,剛拐過轉角,就聽到齊靚穎憤怒的嗬斥。
“大白天的一對狗男女就招搖過市,真是夠惡心的!”
饒連羽心中一驚,連忙快步上前。
齊靚穎像隻充了氣的小河豚,氣鼓鼓地看著麵前的一雙男女。
徐琬正親昵地玩著阮凜的手臂,兩人的身子緊密地挨著,看著這刺目的畫麵,自認為早已麻木的饒連羽抿了抿唇,在口中嘗到了一抹腥甜。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饒連羽,目光微轉,帶著些許嘲弄的意味。
“看來饒小姐恢複的不錯,前男友頭七還沒過,就能出來逛街了。”
看著阮凜嘲弄的神色,饒連羽眸子微斂,緩緩綻開一個笑顏。
“阮先生說的是,日子總要向前看不是麼?”
聽著她輕柔的話語,阮凜反倒斂起了笑意,眉頭蹙著望著她。
身側的徐琬微微躲在男人身後,一雙桃花眼眯著,像個得意的勝利者。
齊靚穎恨不得擼起袖子把麵前的狗男女打成豬頭,當年小羽虛弱地被她從醫院接回家的時候,可是高燒了三天三夜!
可這個狗男人那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裏,跟著小三夜夜笙歌呢!
“小羽,我們換家店吃吧!”
齊靚穎皺了皺鼻子,“我對狗毛過敏。”
饒連羽剛要回應,包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阮凜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目光陰鷙。
一瞬間,饒連羽就讀懂了他的威脅之意。
想到他手裏捏著的東西,饒連羽眸子暗了暗。
“小穎,你先去點菜吧,我回車裏拿點東西。”
齊靚穎隻以為她是被這兩人惡心到了,便狠狠剜了徐琬一眼,拖著饒連羽離開了。
饒連羽繞開齊靚穎的視線,輕輕按下了人流稀少的側邊客梯按鈕。
電梯門緩緩闔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突地自縫隙中伸出,生生逼開了即將關上的電梯門。
阮凜淺灰色的眸子中滿是玩味,如同鷹隼般的目光死死落在女人身上。
“看來饒小姐是不想知道饒城是怎麼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