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邁巴赫緩緩駛入沈家莊園。
頓時,就能感覺到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整個莊園呈現出一片荒涼之景,園內草木枯黃凋零,噴泉早已幹涸見底,就連空氣裏也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腐朽味道。
這地方已然失去了生機。
車剛停穩,別墅大門便被人從內打開,一群人神色慌張地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對中年夫婦。
男人西裝革履,眉宇間的溝壑很深很深。
女人則穿著精致的套裙,妝容卻被淚水模糊掉,顯得有些狼狽。
他們後麵還跟著一位相貌惹眼的年輕男子,隻是氣質上卻透著幾分玩世不恭。
此人便是沈家的三少爺,當紅頂流影帝沈煜。
“阿肆!”李素的目光穿過車窗,看到了坐在後座上且昏迷不醒的沈肆,眼淚頓時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腿一軟險些摔倒。
“都愣著幹什麼!快去請王醫生!”沈振庭臉色鐵青,吼聲中有些暴戾。
老張幾乎是從車上跌落下來的,不停地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結結實實在地說道:“老爺、夫人,四少爺他剛才還好好的,可不知怎的,不知怎麼突然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肆身上,無人留意到從車的另一側走下來一道清瘦的身影。
女孩身上穿著的洗得發白的道袍以及清冷的氣質,與這裏的一切大相徑庭。
沈煜的目光掃過沈漾時,故意伸出腳去踢了下地上的石子。
石子貼著沈漾道袍的下擺緩緩劃過,沈漾像是沒聽見,繞過車頭,目光平靜地看向老張:“扶他下來。”
老張下意識地照做了,小心翼翼地將沈肆扶下車。
倒是沈煜毫不遮掩地譏諷道:“爸,這就是您曆經艱辛從山裏請回來的福星嗎?我看是請來了一位瘟神罷了,阿肆剛一見到她,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沈漾伸手去探沈肆的脈搏,隨後抬眼看向眾人說道:“把他送回房間,之後所有不相幹的人都請退開。”
沈煜被她的這種無視態度徹底激怒了,於是便徑直走上前去,準備抓住她的小手臂。
他那隻手不等碰到沈漾的衣角,一隻黑色的烏鴉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猛地騰空飛起,尖銳的喙朝著沈煜的手背狠狠地啄了下去!
“啊!”沈煜痛呼一聲,急忙收回手。
“小渡。”沈漾輕聲喚它。
小渡立刻乖順飛回她的肩頭,梳理著羽毛,一雙豆大的黑眼睛警惕地盯著沈煜。
沈煜看著手背上多了道清晰的血痕,愈發刻薄道:“穿了件破破爛爛的道袍,帶著一隻隻會哀嚎的扁毛畜生,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我們家在辦喪事呢!”
“它不喜歡別人碰我。”沈漾冷冷地瞥了沈煜一眼,語氣淡淡地說,“要是不想下次被它啄瞎了眼睛,就離我遠點。”
如此平靜的警告卻又充滿震懾,讓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怔在原地。
沈振庭更是如此,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未養育過的女兒,臉上神情頗為複雜,語氣嚴厲地質問道:“你上車之後,究竟對阿肆做了些什麼?”
還沒等沈漾開口說話,老張就急忙走上前來,把沈漾利用符紙以及銀針進行施救的整個過程,結結巴巴地講述了一遍,半點隱瞞都不敢有。
“簡直荒唐!”沈煜本來就滿心敵意,當下第一個跳了起來,“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我看她純粹是個騙子!快點把她趕回去,然後立刻送阿肆去醫院!”
李素早已亂了方寸,哭著拽住沈振庭的衣袖:“振庭,阿肆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什麼女兒不女兒的,我隻要我的阿肆好好的!”
沈漾靜靜聽著這些話出自親生母親的口,清冷的眸底閃過涼意。
“醫院救不了他。”她再次冷冷開口,“他的病,不在身,在命。”
於是便不再多言,吩咐老張,“帶路,去他房間。”
老張先是瞧了瞧沈振庭,接著又望了望沈漾。
看得出他內心頗為糾結,實在沒辦法,隻得咬緊牙關,硬著頭皮頂著極大的壓力在前麵帶路。
沈煜還想阻攔,卻被沈振庭一把按住,“讓她去。”
沈家的頹勢,本就是從一連串無法以常理解釋的怪事開始的。
他請了無數高人,卻隻每況愈下。
最後是在沒辦法了,病急亂投醫的接沈漾回來,但願......
沈肆的房間在二樓,本是整棟別墅采光最好的位置,此刻卻窗簾緊閉,房間內陰冷潮濕。
沈漾讓老張將人平放在床上,轉身對跟進來的沈家人說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一桶黑狗血,一碗糯米,半兩朱砂,另需一柄柳木劍。”
她每說一樣東西,沈家人就越發覺得困惑。
而且這些東西,聽著就感覺很邪門。
片刻之後,沈煜忍不住當場嗤笑起來,他諷刺道:“是演戲都演上癮了吧?連道具都已想好,接下來是不是又要開始開壇作法了?”
“我看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阿肆若有閃失,我第一個把你和這破鳥丟出沈家。”
沈漾懶得與他廢話,目光直直看向這個家裏能做主的人,沈振庭。
“想讓他活命,一個小時內把東西備好,遲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她的眼神太過冷靜,靜得令人心頭發寒。
沈振庭和她對視她一小會兒,好像企圖從中看出些許端倪,可最終還是沒能如願,顯得頗為疲憊地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就按照她說的準備好拿過來。”
管家微微頷首,匆匆離開房間。
突然,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毫無征兆地跌落,一聲巨響,玻璃碎片濺了滿地。
下一刻,房間也跟著變得黑暗,隻有窗簾縫隙中透進來一些微弱的光芒。
大家清晰地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寒風在屋內無端地卷動起來,將窗簾吹得發出一陣陣怪異的聲音,氣溫突然降下來,顯得格外詭異。
“啊!”李素嚇得尖叫一聲,連忙縮進沈振庭的懷裏。
沈煜也白了臉,強作鎮定地低吼:“怎麼回事?難道是電路出問題了?”
除了沈漾,屋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應答。
沈漾肩上的小渡猛地羽毛倒豎,它的小腦袋猛地轉向門口,發出了尖銳急促的鳴叫。
“來了!來了!”
眾人順著它的視線望去,心臟幾乎驟停。
門外,一道纖弱的身影正快步走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焦急與憂心。
溫婉的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伯父,伯母,阿肆他怎麼樣了?”
來人正是沈肆的未婚妻,林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