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作響,夏雨潮濕。
兩具身軀跌跌撞撞齊齊摔進柔軟的大床裏。
“聽話。”
男人醇厚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宋珂一震,這聲音不是她老公!
她想睜開眼看清來人,奈何手腳無力實在推不開。
有粗糙的掌心將她拉入深淵,奢靡的水晶燈晃的她眼暈。
刺眼的眼光,將宋珂晃醒,掃了眼身側癱瘓在床的丈夫,微微恍惚。
從浴室出來,宋珂對上了蔣齊燁一雙審視的眼,莫名心虛。
他衝床單輕抬下巴,那裏一片狼藉,“什麼意思?”
話落,蔣齊燁臉微沉,掀開被子,露出那雙如木頭般的雙腿,“嫁給我一個半癱,沒辦法滿足,確實委屈了你。”
久病在床的男人,自尊心總是脆弱且自卑的。
這些年蔣齊燁沒少因此類事情而發怒。
他們從高中開始相戀,談了六年,結婚三年。
三年前,蔣齊燁隻身一人去了芬昂國,落地後遭遇車禍,從此雙腿癱瘓。
那時蔣齊燁很沮喪,蔣家所有人也都很擔心她這個女友會在這個時候拋下他,對他造成二次打擊。
宋珂絲毫沒有猶豫,主動對蔣齊燁提出結婚。
然這次,知道他為誰而出的車禍後,宋珂沒有如往常那樣討好解釋,隻是過去給他蓋好被子,然後開始換衣裳,很平靜的說,“你想多了,我沒有這個意思,不然當初也不會主動提出結婚。”
她換好衣服,拎起包就下樓。
身後傳來蔣齊燁不滿的聲音,“你結婚了就該少喝酒,別總連累宗珩送你!”
昨天是她代替蔣家去參加幾家公司舉辦的招標酒會,她被灌了不少酒,喝多了,之後的事情不記得,看樣子是蔣宗珩送她回的家。
小叔好心送她回家,她卻在夢中對小叔產生非分之想!
一樓傳來皮肉開綻的鞭笞聲。
男人跪在地上,不躲不避,黑西裝挺闊,裏麵黑色襯衫半敞著,風流俊朗。
隨著鞭子一下一下在他身上,衣領被掀起,胸肌上曖昧的吻痕若隱若現。
“混賬東西!叫你好好伺候秦總,竟然把人給打進醫院!”
“我蔣天明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流氓出來!”
“就不能學學你哥,你看你哥從小就學習好,要不是他出了事,出席公司酒會這種事怎麼會輪到你!”
這種事在蔣家已經是家常便飯,宋珂習以為常,“爸。”
蔣天明這才停手,把鞭子給一旁的保姆,自己扯著領帶坐到一旁穿著粗氣:“哦,珂珂起來了,吵到你們了吧。”
地上,男人一直低垂的眉眼這才抬起,看到宋珂,冰冷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笑來。
“嫂子。”
如尋常一般的稱呼,和夢裏的聲音重疊,聽到宋珂耳中,竟那般輕佻流氣。
宋珂忙躲開他的視線,道了聲:“還好,爸,醫院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壓下跳動的心,出門進了車。
下一瞬,蔣宗珩直接鑽了進來。
他頂著紅腫的臉貼的極近,“嫂子,藥呢。”
宋珂下意識拉開距離,從後座拿來藥箱丟給他。
蔣總珩打開藥箱,拿出碘伏給自己胳膊上藥。
他笨拙的動作,宋珂實在看不下去,眼看著碘伏水就要流到車座上。
宋珂拿過碘伏,挽起他的衣袖,輕他輕輕擦拭傷口。
勁瘦的手臂上,從上到下道道疤痕,皮肉翻出,猩紅可怖。
蔣宗珩是蔣天明十八年前在孤兒院收養的孩子。
沒上過大學,更沒什麼文化,除了喝酒就是打架睡女人,是典型的好吃懶做富家公子哥的做派,挨打早成了家常便飯,每次受傷,宋珂都會給他包紮。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視線下是女人纖長的睫毛,淡淡梔子花的清香飄進蔣宗珩鼻腔內。
他輕笑:“還能因為什麼。”
“為搶女人?”
宋珂見他最多的場麵就是KTV、酒吧、酒店,每次都會有身著暴露妖嬈嫵媚的辣妹相伴。
蔣宗珩盯著女人飽滿的唇瓣,喉嚨滾了滾,笑了,“嗯。”
果然如此,宋珂怎麼也沒想到,做夢夢到誰不好,偏偏夢到這個花花公子!
她包紮的認真,沒注意男人身體的靠近。
直到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聽到他在耳邊輕笑,“今天換沐浴露了?”
宋珂呼吸一緊,猛地抬頭,對上男人漆黑含笑的眸子。
熟悉的話,叫她想起那個夢。
男人俯在她頸間吻的急切,高挺的鼻尖剮蹭著她敏感的耳垂,低啞喃喃,“好香啊,今天用的是什麼沐浴露?”
宋珂耳尖紅的厲害,慌忙中不小心將手中的棉簽用力按下。
戳進傷口,蔣宗珩悶哼一聲,皺眉。
宋珂手忙腳亂將藥箱收拾好丟給他,“下車,你自己處理。”
她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宜和蔣宗珩近距離相處,不然總容易浮想聯翩。
蔣宗珩被趕下車,宋珂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委屈,“你和大哥吵架,可不能遷怒我啊!”
一腳油門竄了出去,宋珂飛一般的速度到了醫院。
她是超聲科醫生,上午忙的腳打後腦勺,看了三十個病號,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才有喘息的時間。
同事小陳劃著椅子到她身邊,伸了個懶腰,“唉這一上午可真累,宋姐,我可真佩服你,嫁入豪門還出來上班。”
宋珂收拾著桌麵上的資料,笑笑,“防患於未然,萬一哪天豪門不要我,沒有工作我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小陳打趣,“怎麼可能,蔣哥和你是大學同學,當年他癱瘓你都義無反顧嫁他,不要你,除非蔣哥良心被狗吃了。”
宋珂隻笑笑沒再說什麼,人心易變,當年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過了會,小陳煞有其事的湊過來,“宋姐,你小叔子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