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校地震發生二次坍塌,所有學生安全撤退。
而我為了事故的核心證據,逆行衝進教學樓。
然而,當冒死我拿到證據時,我的搜救隊長楚風,卻站在唯一的出口前,冷靜地對著通訊器彙報:
“顧墨已經自行撤離,東側教學樓確認無人。”
下一秒,他親手封死了唯一的出口。
事後,他對所有人說,我是為了活命,拋棄了隊友,才會遇難。
於是,一夜之間,我從英雄變成了懦夫。
我的名字被從勳章牆上摳掉,我的家人再也抬不起頭,
而我的未婚妻溫雅,卻帶著我的撫恤金,轉身嫁給了楚風。
一年後,學校重建。
在廢墟的最底層,挖到了一具骸骨。
骸骨穿著我的隊服,至死還護著手中唯一的證據。
楚風,溫雅。
地獄太冷,我來找你們了!
1.
學校的廢墟裏,挖掘機的機械臂忽然卡住。
下一秒,一具骸骨被鐵爪從廢墟裏挖了出來。
這是我被困在這裏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這是......顧隊?”
年輕隊員李天縮了縮脖子,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老隊員張洪啐了一口,聲音冰冷:“狗屁顧隊!一個懦夫而已,當年要不是他臨陣脫逃,根本不會有二次坍塌,他這種人,死了活該!”
我的靈魂懸在半空,劇烈顫抖。
懦夫?
我明明是為了拿到學校和工程隊聯合貪汙的證據,才逆行衝回震源中心的。
怎麼就成了懦夫?
“吵什麼!工作都完成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兩道身影映入眼簾。
溫雅。
如今已經是救援隊總指揮,身材依舊姣好,幹練利落。
她身邊是我並肩作戰的好兄弟,楚風,如今的救援隊隊長,也是她的丈夫。
此刻正體貼地為她遞上保溫杯,滿眼盡是溫柔:“天氣熱,多喝點水。”
“總指揮!楚隊長!這具骸骨怎麼處理......”
溫雅的目光落在我的骸骨上,瞳孔微微收縮,握著杯子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但轉瞬,便恢複平靜:
“按無名遺骸處理,抓緊火化。”
“好。”
李天應聲,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我的遺骸,“總指揮,他嘴裏好像有什麼東西......”
楚風臉色微變,快步走到我的骸骨前,伸手掰開我的嘴,去摳裏麵的東西。
但被我的牙齒死死咬住,根本摳不動。
“算了。”
楚風收回手,臉色有些發白:“送到郊外的無名公墓,一起火化吧。”
“是!”
李天微微點頭。
“抓緊處理,記住,這件事不要聲張。”楚風叮囑完,便帶著溫雅一起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的靈魂不受控製的恨意洶湧。
我追隨著他們,回到了那個曾經屬於我的家。
客廳牆上掛著溫雅和楚風的婚紗照,照片裏,他們笑得那麼甜蜜。
這裏,原本是我特意為溫雅精心挑選的婚房。
而現在,卻掛著她和別人的結婚照。
溫雅打開電視,楚風熟練地摟住她的腰。
隨手叉起一塊水果,喂到溫雅嘴裏:“別想了,一個死去的懦夫,不值得你留戀。”
懦夫?
我死死盯著他,恨不得撕爛他的嘴。
“我隻是沒想到,會再見到他。”溫雅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楚風將溫雅摟的更緊,“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顧墨呢。”
“他死了,你的眼睛裏才能看到我,況且,要不是他那筆撫恤金,咱們也沒這麼快擁有自己的一個家。”
我的撫恤金?
我用命換來的錢,居然成了他們新家的啟動資金?
我看到溫雅身體明顯一僵,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卻沒有反駁。
“阿風,別這麼說,都過去了。”
“怎麼,你還放不下他?”
楚風語氣生硬,語氣裏帶著一絲溫怒:“溫雅,他已經死了一年了,而且,他當年做的那些事......”
溫雅轉過身,輕吻了下楚風的臉頰,然後抱住了他。
“都過去了,阿風,有你在我很幸福。”
2
我飄在原地,看著她們緊緊相擁,心中滔天的恨意,再次翻湧。
溫雅主動開口:“阿風,明天我們去民政局吧,把房產證上顧墨的名字去掉,改成你的。”
楚風怔愣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的,雅雅你想好了?”
“你說房子是顧墨留給你的遺物,一直不同意改名,今天怎麼改主意了?”
溫雅靠在他的胸口,語氣溫柔,
“我想明白了,過去的人就讓他留在過去吧。”
“以後這裏,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靈魂頓時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這套房子是我的命換來的,但現在她卻要親手抹去我的痕跡。
六年前的秋天,我滿腔真情,手捧著鮮花和房產證,向溫雅求婚。
“雅雅,嫁給我吧,我願意用一生守護你。”
朋友的起哄聲,路人和善的笑聲,伴著溫雅的聲音傳來。
“顧墨,我願意!”
我們暢想著未來,想象中將來擁有一個屬於幾的價,溫雅還說,要在客廳的牆上掛我們最美的婚紗照。
我死死的盯著楚風。
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次地震救援,他操作不當,導致我們被困在塌陷的樓房下。
被困三天裏,他缺水倒下,我就放血給他續命。
他的眼淚滴在我的手上,聲音沙啞:“顧墨!為什麼救我,你會死的!”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救他。
“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死。”
回去後,我修養了半年,每次溫雅看到我手腕處深深地疤痕,都會生氣。
“你傻不傻!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死了!值得嗎?”
“楚風是我兄弟,值!”
他對我感激涕零,說願意為我去死。
他還說:“我楚風的命是顧墨救的,他是我的恩人,是我永遠的兄弟!”
可後來,他卻開始開頻繁出現在我和溫雅的身邊。
有時送她一套昂貴的化妝品,有時是關心的短信,甚至還會在我工作忙時送她回家。
隊友看到後提醒我注意一下,我卻覺得他挑撥我和楚風的關係疏遠了他。
溫雅不止一次跟我抱怨楚風的行為。
“楚風今天又要送我回家,你能不能跟他說一聲,讓他別這樣了。”
我卻次次替他辯解。
“雅雅你想多了,楚風是我兄弟,他有分寸。”
“他是感激我,所以把你當弟妹照顧。”
溫雅皺眉:“可是他......”
“算了,但願是我想多了吧......”
後來,我想起雅雅說的,還是找楚風聊了一下,自此以後,他才算收斂些。
現在想來,他每次的行為、每次的噓寒問暖,都是為了麻痹溫雅,一點點瓦解她的防線。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給了我最致命的一刀。
楚風,你演得可真好啊!
3
我的記憶被拉回一年前的那場地震。
地震前兩個小時,坍塌的學校前,擠著絕望的家長。
“我女兒還在裏麵,求求你們救救她!這樓才建幾年,怎麼就塌了!”一位母親聲音嘶啞,死死抓著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我的防護服。
“這個教學樓偷工減料,是豆腐渣工程!要是我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另一個男人紅著眼睛怒吼,臉上混著淚水和塵土。
我抬眼望去,看見校長正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站在臨時搭起的遮陽棚下,低聲交談。
他察覺到我的視線,快步走了過來。
語氣稀鬆平常,仿佛被困的不是學生,而是什麼微不足道的東西。
“隊長,你可不能信家長們的造謠啊,他們這是急糊塗了。”
“我們學校的抗震等級,絕對是按最高標準建的,這次純屬天災,誰也不想看到。”
“是嗎?”我冷冷的看著他。
“抗震檢測報告在哪?”
校長身子一僵,隨即恢複鎮定,
“專業報告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現在這種情況,肯定都埋在廢墟下了。”
我知道他在撒謊,再次追問:
“剛剛跟你說話的人是誰?”
話一出口就被楚風打斷,“走了顧墨,學生們還等著我們救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盯著他的眼睛,第一次覺得看不透他。
家長的哭喊還在繼續,我暗下決心: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為這些孩子們討回公道。
一小時後,餘震警報撕裂空氣。
監測儀器尖銳刺耳,顯示二次坍塌的風險及高。
我喉嚨湧起鐵鏽味,聽到通訊器裏大喊:“所有人立即撤退!”
撤退途中,我看見了校長辦公室裏的文件櫃。
裏麵可能藏著學校和工程隊勾結的證據。
我猛地停住腳步。
如果我走了,這些證據就會永遠埋在這裏。
那些無辜的學生,就永遠等不到公道。
我逆行衝回震源中心,開啟記錄儀,將證據緊急傳進硬盤,然後用盡最後力氣向外爬。
就在我幾乎脫力時,抬頭卻看見楚風站在唯一的出口。
我們四目相對,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毫不猶豫地向他伸出手。
“楚風......我在這......”
可下一秒,他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隻見楚風冷靜地對著通訊器彙報:“顧墨已經自行撤離,東側教學樓確認無人。”
他在撒謊!
我明明就在他眼前,他為什麼說沒有人?
通訊器裏傳來確認後,他立刻封死出口,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被活埋在了坍塌的廢墟之下,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終於明白,他是故意的。
這不是一場意外,而是蓄意的謀殺!
4
按照楚風的命令,我本該被悄悄火化,化作一捧塵土。
但負責處理的李天,卻並沒有聽從楚風的命令。
而是拿著我的遺物,直接向上級彙報。
他的理由很簡單,搜救英雄不應該死於無名。
我飄在他的身旁,看到平時膽小的他,竟然為了我越級上報,跟領導硬剛。
“發現了就不能不管,就算他是逃兵,生前也是我們的兄弟。”
一年了,終於有人替我說話。
我的骸骨和硬盤被緊急送往更高層級的鑒定中心。
老隊員張洪接到李天的電話立刻趕來。
聽完李天對硬盤的描述,他臉色驟然一變。
幹了半輩子救援的他很清楚,這種軍用級硬盤,是專門用來保存極端環境下關鍵證據的。
但他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個逃兵,會死死的護著這塊硬盤。
張洪的手微微顫抖,
“他就是個逃兵,為什麼到死都不鬆口......”
張洪的話讓現場頓時一片沉默。
解剖台上,法醫小心地處理著我的下頜。
經過仔細操作,主刀法醫終於取出了那塊被我死死咬住的硬盤。
“上麵的編碼是......東區教學樓”一名法醫輕聲念出上麵的編號。
證據,就在硬盤裏。
硬盤裏,是我拍下的貪汙證據,是楚風將我活埋的錄像。
這些本該在一年前就公之於眾的證據,被我用生命,守護到了現在。
張洪立刻將硬盤封入屏蔽箱,轉身抓住旁邊的李天,聲音因憤怒而發抖:
“查!立刻破解!”
“不管多長時間,多少人力物力!都要知道他用命護下來的......到底是什麼。”
我飄在遺骸身旁,看著張洪封鎖了全部信息,親自護送硬盤前往技術部門。
一年來的黑暗,終於透進一絲光亮。
楚風,你的報應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