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身上披著明顯屬於男性的昂貴西裝外套,而紀臨楓正微微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遠低於正常的社交分寸。
不知紀臨楓說了什麼,桑寧甚至對他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靳時宴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些天,桑寧對他冷若冰霜,除了遞交辭職信和工作上必要的溝通,一句話都不願和他多說。
可此刻,她卻能和另一個男人相談甚歡,甚至對那人展露出他許久未見的輕鬆笑容。
靳時宴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湧的怒火衝刷著理智,他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邁開長腿,徑直朝那刺眼的兩人走去。
“你們在幹什麼?”
猝不及防的一聲讓兩個人都怔了一下,循聲回頭。
靳時宴臉色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幾步便走到他們麵前,目光如刀。
“紀總跟我公司的副總監,這段時間倒是走得格外近。”
他冷冷開口,每個字都像是裹著冰碴。
紀臨楓察覺到氣氛不對,禮貌地向後退了半步,語氣依舊溫和。
“靳總,你誤會了,我隻是和桑小姐聊了一些項目上的細節問題,剛送她回來。”
“聊項目?”
靳時宴冷笑,視線轉而落在桑寧肩上那件寬大,明顯屬於男性的西裝外套上。
“那,這也是工作必須嗎?”
紀臨楓輕笑:“這倒不是,隻是看桑小姐穿的單薄,夜風又涼,怕她著涼而已。”
桑寧不語,根本懶得看靳時宴那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她這副全然無視,更是火上澆油。
靳時宴胸腔裏的火氣蹭地往上冒。
意識到氣氛不對,紀臨楓輕咳兩聲。
“靳總,既然桑小姐已經安全送到,我就不多打擾了,先告辭。”
說完,他朝桑寧微微頷首,轉身上車離開。
初秋的夜風帶著沁人的涼意,空曠的公司樓下,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倒是擔心你。”靳時宴的聲音比夜風更冷,帶著明顯的譏諷。
桑寧聽得懂他話裏話外的陰陽怪氣,也早已受夠了他這套。
她不明白靳時宴做出這幅姿態到底是要給誰看。
別說她跟紀臨楓沒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靳時宴又有什麼資格管她?
已經有了紀疏雨還不夠,還想兩頭抓?未免太過貪心。
心煩意亂之下,桑寧懶得回應。
她的沉默卻讓靳時宴愈發惱怒,他繼續冷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靳氏的員工,而是紀氏的呢,這麼受紀臨楓欣賞。”
“我跟紀總隻是單純聊工作的事情,這點紀總也已經說過了。”桑寧終於開口,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
“工作?”靳時宴冷笑。
“有什麼工作不能在公司解決?”
他上前兩步,靠近桑寧,眼底的寒意一望無際,說話間更是毫無溫度。
“又是做他的女伴出場,又是讓他送你回來,桑寧,我看你的心到底還在不在靳氏都不一定了,也難怪這麼急著要離職,是早就找好下家了?”
“夠了。”桑寧眉頭緊皺,聲音中少見的帶了些怒意。
先離職再找下家,和為了下家離職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靳時宴話中明裏暗裏指代的跳槽,在員工行業是會被詬病死的,不仁不義的做法,更是違背職業操守。
......兩個人相處七年,靳時宴原來就是這樣看待她的?認為她就是這樣的人?
這簡直是對她人格和七年付出的莫大羞辱。
桑寧抬眼看向他,語氣冷靜無比,但依舊能夠聽出隱藏的些許不滿與怒火。
“靳總,我選擇離職和紀氏沒有任何關係,是我的個人決定。”
“況且,我也不是沒有職業操守,張冠李戴的人。”
靳時宴的臉黑了幾分。
張冠李戴,是指紀疏雨占了她的項目那件事情,沒有職業操守,更是更是在影射他本人的偏私和不公。
桑寧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令人不適的距離,聲音冷澈。
“靳總,您用這樣齷齪陰暗的想法來看待,猜測我,恕我不能認同。”
“既然沒有信任,不如早日分開,對彼此都好。”
“我為什麼要離職,您也是最清楚不過的人。”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說完,桑寧轉身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句句帶刺的反擊,靳時宴站在原地,臉色陰沉。
桑寧,你真是好樣的!
這場對峙,不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林梔就憂心忡忡地帶來了靳時宴的新指令。
“靳總說,以後我們團隊的所有工作彙報,必須直接由桑姐你去辦公室呈交給他。”
桑寧深呼一口氣。
這是在變相增加她的工作繁瑣度。
“桑姐......”林梔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小姑娘來公司三年,早就已經不是懵懂的大學生的,她哪裏看不出來這是靳時宴故意的。
“沒事。”桑寧勉強衝她笑了笑,安撫道,“照做就是。”
然而,麻煩遠不止於此。
紀疏雨幾乎每天都會以總監巡查工作的名義在部門轉悠,尋找一切機會給桑寧下馬威。
桑寧早就習慣她了,直到她再次敲了敲她的桌子。
“桑副總監,靳總的要求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紀疏雨抬著下巴,姿態倨傲。
桑寧淡淡的應了一聲。
紀疏雨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我想了想,桑副總監既然要辭職,那就好好的把自己這七年的工作明細整理出來一份清單,也方便以後對照和交接,你說是不是?”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誠懇,“桑副總監,沒問題吧?這也是幫你優化交接流程,免得你遺漏了什麼,以後說不清楚。”
“對了,記住要詳細的,把所有工作內容都涵蓋其中,不要落下什麼哦。”
桑寧眼神微眯,不等她說話,旁邊的林梔先忍不住了。
“這是什麼道理?別的員工辭職都沒有這個流程的,怎麼偏偏就要忙這一遭?”
“再說了,資料庫都有資料記錄,根本沒有必要,七年那麼多工作內容,要整理到什麼時候?這是哪門子的優化,分明就是——”
“好了,林梔。”不等她說完,桑寧打斷了她。
林梔停住,扭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擔憂。
這姑娘是她一手帶了三年的,是她手下最得力的員工,自然也是最為她打抱不平的。
從紀疏雨空降搶了項目那天,她就一直為桑寧感到不值。
“林梔對我的安排有什麼意見嗎?我這也是為了桑寧好,你說對吧,桑副總監?”紀疏雨看向她幽幽道。
“紀總監不必同她計較,工作清單我會整理出來。”桑寧站起身,擋在林梔前麵說道。
自己就要辭職了,林梔還要繼續留在公司,為了自己和紀疏雨對著幹,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林梔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屈辱的坐了回去,什麼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