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苒趕到醫院時,白沐風正靠在病床上玩手機,臉上除了幾處顯眼的淤青和額角的紗布,看不出任何重傷的跡象。
“你沒事?”薑苒的語氣冷了下來。
白沐風立刻放下手機,眼神變得脆弱:“苒姐......我怕。醫生說萬一留疤破了相,影響上鏡,就不能為公司賺錢了......公司會不會不要我了?”
薑苒壓著火氣:“別胡思亂想,配合治療就行。”她看了眼手表,“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
“等等!”白沐風急忙叫住她,聲音帶了哭腔,“治療很疼,我一個人害怕。苒姐,你陪陪我好不好?就一會兒?”
薑苒想拒絕,但白沐風緊接著說:“我知道錯了,今天我不該頂撞盧哥......我隻是替你委屈,看他那樣對你我忍不住......”
“閉嘴!”薑苒厲聲打斷,“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白沐風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低下頭,用討好的語氣說:
“對不起苒姐,是我說錯話了......要不…讓我親自去道歉吧。”
“算了,你在這裏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我想辦法解決!”
看著白沐風委屈求全的樣子,薑苒還是心軟了。
就在這時,護士端著治療盤走進病房,要給白沐風換藥。
薑苒正準備離開,手卻忽然被白沐風拉住,他的聲音輕顫:“苒姐…我有點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薑苒被他纏得脫不開身,隻能耐著性子等他處理完傷口。期間白沐風緊緊攥著她的手腕,指甲在她皮膚上掐出幾道紅痕。
結束後,薑苒抽回手立刻要走,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哢嚓”聲。
她迅速轉頭,卻看到白沐風正拿著手機。
“你幹什麼?”
她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白沐風被她淩厲的眼神嚇得麵色一抖。
“沒…沒什麼,我就想拍個照給粉絲解釋一下今晚的事情。”
薑苒這才想起來,一晚上光顧著琢磨盧彥澤了,她全然忘記了安撫粉絲這件事。
一時間,她看向白沐風的眼神柔和幾分。
他也隻是個新人主播,被莫名打了一頓,心裏害怕也是應該的。
“好,那你先安撫一下粉絲情緒。”
白沐風微微一笑,乖巧的點點頭。
薑苒回以微笑。
“小白,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你好好治療,期待你的回歸!”
白沐風雙眸微亮,衝她用力點點頭。
薑苒擺擺手,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病房。
就在關門的一瞬,白沐風的眼底劃過一絲陰險。
薑苒到家已是深夜。
別墅一片漆黑,隻有沙發上傳來微弱的手機亮光,盧彥澤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桌上擺著一杯涼掉的咖啡。
“老公,我回來了,醫院那邊臨時出了點事,時間耽擱得久了點。”
“然後呢?薑苒,你能不能別把我他媽當個傻子糊弄?!”盧彥澤的語氣冰冷,唇角扯出嘲諷的笑。
“三個小時的時間,醫院那邊到底有什麼事,值得你花三個小時陪他!”
薑苒知道老公是生氣了,語氣頓了頓,沒有在乎盧彥澤的氣話,而是低聲哄道:“是,這個事情是我不對,但我可以跟你解釋!”
“你先別生氣了,看我給你帶來了禮物。”
說著,薑苒把那個盒子拿出來,放到盧彥澤的麵前:“你看,這是你之前說很想要的那個限量版機械鍵盤......我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現貨。”
她頓了頓,觀察著盧彥澤的反應。
他依舊沉默,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曾掃向她送的禮物。
薑苒的心沉了沉,但還是強撐著解釋:“我知道今晚是我不對,讓你誤會了。但我真的隻是去處理工作!沐風他也認識到錯了,非常後悔。”
“這個鍵盤......他知道你喜歡,特意提醒我,我們一起選的,想著給你個驚喜,就當是替他的莽撞給你賠罪......”
她刻意模糊了“一起選”的過程,隻想盡快平息他的怒火。
“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終於從盧彥澤緊抿的唇邊逸出。
“驚喜?”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磨過粗糙的木麵,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渣,“賠罪?消氣?”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那個精致的盒子,而是用一根手指,極其輕蔑地、像撥弄什麼肮臟垃圾一樣,將那盒子推離了自己麵前。
“薑苒!”
他看著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在你眼裏,我是什麼?一條給塊骨頭就能搖尾巴的狗?還是一個需要用這種廉價禮物來安撫的、沒有腦子的蠢貨?”
“你深夜為了陪他,忘了外婆的葬禮,甚至不惜與我爭吵!”
“然後帶著他陪你買的禮物回來,告訴我這是賠罪?”盧彥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極致的怒意:“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薑苒!你的腦子呢?!都被那個小白臉的眼淚糊住了嗎?!”
薑苒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和刻骨銘心的嘲諷震得連連後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看著那個被嫌棄地推開的禮物盒,聽著他字字誅心的控訴,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無力感瞬間淹沒了她。
“我沒有!盧彥澤!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她聲音發顫,帶著哭腔,
“我隻是想彌補!想讓你高興!想挽回!白沐風他認錯了!他......”
“夠了!”盧彥澤厲聲打斷她,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最後一絲光亮徹底熄滅。
他看著眼前這個還在為另一個男人辯解、試圖用對方“認錯”來證明自己無辜的妻子,隻覺得無比的荒謬和......心死。
所有的爭吵、解釋、憤怒,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
他不再看她,目光越過她,投向虛無的黑暗,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萬念俱灰的平靜,卻比之前的怒吼更具力量:“薑苒,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還有意思嗎?”
“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幾年我們是怎麼過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薑苒失聲尖叫,“盧彥澤,你還要我重複幾遍?我根本沒對不起你!”
“那女兒呢?”盧彥澤站起身,卷起左臂的襯衫袖子,露出小臂上交錯猙獰的青紫淤痕,有些地方還凝著暗紅的血痂。
“你敢說你對得起女兒嗎?!”
“外婆葬禮的時候你在哪?楠楠無數次想媽媽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心裏除了公司,除了他,還有半點位置留給楠楠嗎?!”
他的話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在薑苒最痛的地方。
她想反駁,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眼淚洶湧而出,她搖著頭,徒勞地說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太遲了。”盧彥澤的聲音疲憊而決絕,
“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保證。離婚協議我會準備好。至於楠楠的撫養權,你執意要爭,那咱們法庭上見。”
說完,他不再看崩潰哭泣的薑苒,徑直越過她,走向女兒的房間,用力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