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三皇子被送往大梁為質的途中突染瘟疫,被丟棄在亂葬崗等死後。
我不惜與家族反目,闖進屍堆裏陪他熬了七天七夜,才找到救他的法子。
他病愈後紅著眼承諾:“桑榆,等我從大梁回來,定娶你為妻。”
為了這句承諾,我毅然選擇跟家族斷親,陪他遠赴梁國為質。
三年來,我替他擋石,跪馬。
甚至在他得罪太子時,為了保他,更為了換他提前歸國,被迫委身太子,受盡屈辱。
他走那日,我還被囚東宮。
他抵了母親遺物,才找人給我傳話說,不管多久,他都等我回去。
可真等我回國那日,卻聽聞他在禦前跪了一夜,求娶我的庶妹。
對我隻說,“桑榆,你的身子已經臟了,我貴為皇子,又怎能娶你!”
後來我接下國書,再次前往大梁時,他卻後悔了。
......
“姐姐,這玉如今可輪不到你戴!”
庶妹桑婉伸手將我頸間那枚象征三皇子的定情玉璜一把搶走,眼底盡是譏諷。
我皺眉欲奪,卻被她反手一記耳光摑在臉上。
臉頰一陣灼痛,耳中嗡鳴不斷。
“叫你一聲姐姐,還真以為自己還是桑家嫡女呢?桑家早就將你逐出族譜了。”
“你如今名聲已毀、清白盡失,天下誰還敢娶你?”
她將玉璜佩在自己頸上,揚起下巴。
“桑榆,你知道嗎?如今我才是三皇子妃!”
在我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她笑的愈發得意:“來人!這賤人衝撞了本皇妃,就讓她在這跪幾個時辰,醒醒神。”
幾名三皇子府的家奴應聲上前,反剪我的雙手,狠狠將我按跪在桑婉麵前。
“今夜如緒哥哥邀我遊湖賞月,就不陪姐姐了。”
說罷她揚長而去。
我拚盡全力掙紮,卻徒勞無功,隻能屈辱地跪在烈日下,任圍觀百姓指指點點。
“這不是桑家那位被陛下盛讚過的大小姐嗎?怎麼落得個如此下場。”
有人附和:“她啊,不知廉恥,自甘下賤,去給三皇子當同房丫鬟,伺候了三年,聽說在大梁還被好多人壞了身子。”
“結果三皇子不要她了,娶了她妹妹,她啊有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如果不是她自己作死,別說嫁個不受寵的三皇子,哪怕是太子也嫁得,可如今......”
我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為什麼溫如緒會如此待我。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即一聲怒喝響起。
“放肆!誰給你們膽子如此對待桑榆姑娘!”
家奴被踹開,我抬眼,模糊視線中映出金執堅毅憤怒的臉。
他曾與我在大梁共患難,是溫如緒最信任的心腹。
他厲斥下人,小心扶起虛脫的我,眼中滿是痛惜。
“姑娘,您受苦了。”
又轉身斥道:“桑小姐對殿下有恩,豈容你等折辱!都給我回府領罰!”
家仆跪地求饒:“是三皇子妃下令......”
金執迅速將其踹翻,隨即取出一串銅鑰放入我掌心。
“姑娘,殿下吩咐過了,請您先至城郊西苑安頓下來,等他處理完要事便來找您。”
我借力站定,膝蓋鑽心地疼,卻不及心中煎熬。
我死死攥著鑰匙,忍著心中酸楚問出聲。
“金執,他娶桑婉......是不是真的?”
金執動作一僵,眼底情緒翻湧,最終沉默頷首。
那一瞬,所有的堅持轟然倒塌。
喉頭湧上腥甜,視線模糊起來。
漫長夢境中,盡是我曾經追逐溫如緒的艱辛。
父親的鞭打、母親的失望、在大梁散盡釵環求一盆炭火的屈辱......
冬日忍著手上的凍瘡,為他徹夜縫製厚襪手套的畫麵,以及那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陪伴。
怎就換來了他跪求庶妹為妻的結果?
我掙紮著起身想去要個答案。
前往春心亭的途中,我又想起了很多過往。
其實盛京所有人都知道,我愛慘了溫如緒。
曾因他拒絕太子青睞,因他接別家姑娘的香囊而吃醋。
從前總有人問我喜歡他什麼,我總坦蕩地回答:喜歡就是喜歡。
可如今,我突然爭不動了。
也想不明白,我喜歡他什麼呢?
或許是十三歲參加春圍時,他忍著懼怕護在我身前驅走毒蛇。
又或是被罰跪祠堂時,他悄悄爬狗洞來陪我,給我帶糖葫蘆和桂花糕......
可能更多的是因為幼時跌入湖中,隻有他義無反顧跳下去救了我。
我自小便想著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可在緊追他步伐的路上,對他心生愛慕,泥足深陷。
可當我走近春心亭,卻聽見裏麵談笑間提及了我。
“不知道桑榆在被那大梁太子要了多少回,你們說......她是不是早被撐大了?”
“本來還想雖是三皇子不要的人,但姿色尚可,抬回府當個妾。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又有人好奇地問:“三殿下,真不要桑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