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窈的後背升起一股子涼意,她知道顧北肯定聽到了。
他給她的錢,她有作主的權利,可是這麼輕易的給了別人,隻怕他也會不高興。
看來她得費點功夫哄他了,如果哄不好,又趕上他未婚妻這個節骨眼,大約她真得滾蛋走人了。
她倒不是怕離開他,隻是離開了他,一時半會她還真不好找到像他這樣出手大方的金主。
她薑窈離了男人能活,但離了錢不行。
想想睜開眼就是還款日,她的心還是慌了。
可慌也沒用,現在隻能竭力補救。
短短的十幾秒裏,薑窈心頭已經有了無數個想法,她深吸了口氣轉頭,臉上掛著漾漾的笑意,努力不讓自己帶一點心虛,“你沒走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顧北沒理會她的嬉笑,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過來,一雙晦暗的眸子沉的厲害。
薑窈挺怕的,至少此刻是,有種做賊被抓當場的感覺。
可是越怕她就越會撒嬌耍賴,她迎著他過去,手去挽他的手臂,模樣純純的,還帶著無辜,“你生氣啦?”
顧北凝著她那半張被打過的臉,“你不該給我解釋解釋?”
“解啊,我沒說不解,而且我又不是養男人,把錢給別的男人了,”她還一副很有理的樣子。
顧北把手臂從她的手中抽回,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她的包剛才取手機的時候打開也沒有合上,裏麵的東西一目了然。
口紅,粉底,還有一些化妝品,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北瞥了眼她光禿禿的脖子,隱約想到了什麼,眉心間的幽暗更重了一些。
薑窈走了過來,貼著他坐下,並拉過了他的手與自己的扣在一起,“打電話的是我媽......確切說是繼母,她的親生女兒被人騙到了緬北,要拿五十萬贖人。”
她實話實說,一個字的虛假都沒有,因為她知道說假話就死定了。
她記得幾年前,她跟顧北去見一個客戶,對方以次充好的糊弄了他,當時顧北狠狠的收拾了對方後還留了一句話,“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當時薑窈就記住了,所以她想要錢時會耍點小心思,但不會騙他。
“是麼?”顧北淡淡的兩個字,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薑窈點頭,並舉起了另一隻手,“句句屬實,如果我撒謊就讓我......”
她頓了頓,一時想不出什麼詞,總之她不會說天打雷劈那樣的話,太沒新意,而且也不夠真誠。
顧北半側著身子,就那樣看著她,看著她眼珠子亂轉想點子。
她很聰明,而且也不掩飾聰明,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她的算計,但不知為什麼就是不讓人覺得討厭。
“就讓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喜歡,讓你把我甩了,”薑窈在他的注視下,想出了這麼一句。
顧北嘴角咧了一下,“這也算?”
“算啊,你都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薑窈沉默了一下,露出一閃而過的淒涼,“我媽在我八歲那年就不見了,有人說她跟人跑了,有人說她被人販子拐到大山裏了。”
“我爸後來給我領回了個後媽,但她對我很好,我第一次來例假弄的到處都是,是她幫我洗的,還給我買衛生棉教我一些生理知識,”薑窈的目光凝滯住,似讓自己回到了過去的時光裏。
顧北把被她拉著的手抽回,“所以你現在給她錢是知恩圖報?”
薑窈點頭,“算是吧,而且也事關人命。”
顧北輕輕淺淺的笑了一下,“你倒是菩薩心腸!”
薑窈往他身邊貼了貼,“我才不是,這五十萬拿出去,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至少三天三夜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她說著還像模像樣的捂住了胸口,一副真是疼到心猝的樣子。
她心疼是不假,但也想他補給她才是真。
顧北看的明明白白,他的手抬起卷起她的一縷頭發繞在指尖,“一會補給你。”
薑窈那雙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睜的晶亮,“真的?”
那喜悅像是開的花一般,薑窈自己都能感覺到臉綻開的樣子。
顧北盯著她,也毫不掩飾的冷笑了一下,“你倒真的是愛錢。”
愛嗎?
其實她並不多愛錢,隻不過是她太需要錢了,沒有辦法而已。
“阿北,你對我真好,”薑窈貼上去,對著他的臉親了一口。
她親完剛要往回撤身子,後腦一緊,就感覺顧北的大掌沿著她的腦殼線下移,最後落在她的脖頸上,帶著簿繭的拇指摩挲著她頸間側邊的軟肉,“我送你的那些項鏈首飾呢?也都送人了?”
薑窈神經一顫,她想過他會問起,但沒想到會趕在這個茬口上。
“沒有,”她很幹脆的否認。
“那在哪了?保險櫃裏?”顧北看向了不遠處牆角的一個保險櫃。
薑窈也順著看過去,她能說那裏麵空空如也,隻放了TT嗎?
當然她更不能承認,萬一他要打開,那就是騙他,她就找死了。
咽了咽喉嚨裏的緊張,薑窈抬手撫上他的喉結,“沒有。”
話落,薑窈就感覺顧北的眼睛一下子對上她的,那一瞬間的淩厲仿若能切斷她脖子筋似的,她趕緊老實回答,“我沒放在這兒。”
她這話說的怯怯的,有些像被家長審訊的小孩,緊張又不安。
“那放哪兒了?”顧北聲音低沉,“除了這兒,你還有什麼地方可放?”
薑窈懂他的意思,心又是一慌,可不能讓他誤會她還有別的人。
“我放在銀行的保險櫃了,”薑窈停頓了一下,“我怕放在這兒,萬一哪天你不高興轟我走,我都沒機會帶走。”
她烏黑的眼睛看著他的,心裏那點東西都露了出來,她這是試探他會不會甩了她,也是岔開話題。
所以,她沒有說實話。
顧北也沒有揭穿,按壓著她脖子的手移開,蹭了下她的臉頰,來到她的下巴,捏住把玩。
薑窈的心還是上竄下跳的,她跟他七年了,他還真沒問過她這些,今天這麼一問她有種要被審決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我就是......”薑窈努力找補解釋。
可話隻說了一半便被他打斷,“糖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