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媽媽為學渣妹妹花兩百萬送進最好的私立學院那天，我拿到了死亡通知書。

醫生勸我最後幾天吃點好的，別再苛責自己了。

我打電話給了那個我最熟悉的號碼，“媽媽，我今天生日，你能轉我兩塊錢買個紙杯蛋糕嗎？”

電話那頭立馬傳來了媽媽不悅的聲音：“今天母難日，你和我說，怎麼好意思吃蛋糕的？”

我忍不住委屈地告訴她真相：“可我生病了，快死了，最後的願望就是……”

媽媽立馬打斷道：“那你這個索命鬼，怎麼還不去死啊？”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這不是媽媽第一次這麼說我了，直到現在我快死了，我才不得不承認，媽媽真的不愛我了。

沒關係，這些年我夢裏一直有個很溫柔的母親。

她告訴我說，她真實身份是地下的閻王，說她下麵等我回家。

....

我回到家時，看到客廳中央，擺著一個精致的黑天鵝蛋糕。

妹妹陳瑤懷裏抱著一隻白色的幼犬，正被一群同學簇擁著，笑得燦爛。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才知，媽媽為了慶祝妹妹養了隻狗狗，給她買了最貴的蛋糕。

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注意到了我，她用手肘碰了碰妹妹陳瑤，下巴朝我的方向點了點。

“瑤瑤，這就是你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個姐姐嗎？”

我愣住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攥住。

原來妹妹雖然會在家裏嫌棄我。

可她在外麵，也會天天念叨我呀！

這些年，我一天打三份工，累到多次在馬路上都能睡著能睡著，隻為了和媽媽一起供她上這所昂貴的私立學院。

我突然覺得，那些浸透了汗水的錢，好像都有了意義。

可下一秒，媽媽的聲音傳來。

“不是，家裏的傭人。”

她臉色一沉，繞過那些興高采烈的少年少女，徑直走到我麵前。

“還愣著幹什麼，去把蛋糕切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件媽媽五年前就嫌舊不要了的破T恤，洗得發白，袖口都起了毛邊。

再看看妹妹身上那條嶄新的名牌連衣裙，裙擺上的蕾絲精致得像藝術品。

也是，這時候承認我是妹妹的姐姐，不就是給媽媽和妹妹丟人嗎？

我趕緊拿出刀叉，熟練地切割蛋糕，分給那些嬉笑打鬧的同學。

陳瑤接過盤子，準備把那塊沾滿奶油和巧克力的蛋糕喂給她懷裏的小狗。

我喉嚨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忍不住開口提醒。

“瑤瑤，狗不能吃巧克力。”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陳瑤聞言，把蛋糕放在了地上，眼神裏帶著滿是玩味和鄙夷。

“媽媽說你想吃蛋糕？也對，你生日嘛。”

“我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現在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把這蛋糕舔，它就賞給你。”

哄笑聲四起。

我下意識看向了媽媽，可媽媽卻別過了臉。

這些年我為了賺錢還清媽媽的養育之恩，哪怕是酒吧賣酒被喝醉的客人當眾掀開裙子，我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難堪過。

可我……真的很想吃一口蛋糕。

自從五歲生日後，我就再也沒有嘗過蛋糕的滋味了。

欲望像藤蔓一樣纏住了我的理智。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的膝蓋已經一軟，跪在了地上，趴下身，在所有人的注視和嘲笑聲中，伸出舌頭，在那塊黑天鵝蛋糕上，輕輕舔了一口。

甜膩的奶油入口，卻瞬間化為無盡的苦澀，彌漫了我的整個味蕾。

原來不止是強扭的瓜不甜，強行乞求來的蛋糕，也是苦的。

我忍不住地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噴湧而出。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意識在飛速抽離。

徹底陷入黑暗前，我隱約聽見了媽媽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恐懼。

那一瞬間，就好像夢裏那個說要等我回家的母親，真的來到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