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被人跟蹤了！

秦建華豎著耳朵仔細聽身後的聲音，雖然隔著點距離，但他很快發現了問題。

那腳步聲很輕，斷斷續續的帶著一種特有的拖遝和虛浮。

似乎......

是腳有點問題，落腳時有點使不上勁，走路也也有些輕飄飄的。

這感覺秦建華可太熟悉了！

肯定是王賴子！

他先前半夜闖到屯裏的寡婦家被人發現，逃的時候摔斷了左腿，後來就跛著腳走路。腳步虛浮那純粹是餓的，走路打晃。

他喵的！

前幾天想搶他獵物，今天還敢跟蹤他！

不管是想趁機抓把柄，還是想撿漏，門都沒有！

秦建華這樣想著索性放慢步子，也不著急著往藏肉的山坳去，在林子裏轉悠了起來。

總歸進山也不能空著手回去，先把要給姐姐的藥采了。

止血消炎的艾蒿，補氣的黃芪根，止咳平喘的五味子，治療頭暈頭疼的山土豆（天麻），但凡是看到有用的草藥，他全都收進了背簍裏，動作熟練的像個老藥農。

他上躥下跳收獲滿滿，可後麵的王賴子卻叫苦不迭。

王賴子已經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本來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進山的路雖然不算崎嶇，可他來說那簡直要命，腿都已經在打哆嗦，還要隱藏身形，這會累的跟跟狗一樣直喘氣。

偏偏秦建華根本沒打算停，又往前麵一棵很高的樹上爬去，他心裏是又氣又怨。

他娘的！

難不成他真是進山來采藥的？！

王賴子瞅著秦建華的背影，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哪還有力氣再跟著？

“呸！”

“耍老子！”

他軟趴趴的靠著樹，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娘的，跟個屁！

在林子邊上等著他下山不就成了！

正好可以抓個現行！

王賴子這樣想著，便毫不猶豫轉身順著原路返回，順便摘了些野果充饑。

爬到高處的秦建華聽到動靜往這邊看了過來，見他下山去了忍不住冷笑。

“呸！沒卵子的慫貨！”

見日頭高升，秦建華也不再磨蹭，趕緊從樹上下來打算撿點山貨再去挖豬肉。

畢竟，他心裏還窩著團火。

三爺爺放任他進山，還給他們送鹽巴，那是可憐他一大家子。

可他也不能一直靠三爺爺接濟、護著，他得往長遠了想。

家裏能上工的隻有他和大姐，但賺工分隻能勉強溫飽。

二姐的病是娘胎裏帶的，想根治肯定得上省城的大醫院。

再者，他們這地方靠近小安嶺，每年隻有6-8月暖和，9月中旬就會下霜凍變冷，10月開始下雪。到時候天寒地凍雖然能冬獵，但上山太危險還容易被發現。

要想安穩的貓冬，得把家裏漏風的房子修了，還得準備柴火、鹽巴、糧食、布料、棉花等一應必需品。對，還得弄點煤油，不然夜裏黑燈瞎火的。

要弄這些他就得準備足夠的獵物，找人換取需要的物資，到時候好貓冬。

秦建華想著想著心情就有些沉重，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往藏肉的山坳那邊走。

“哢嚓！”

這時，一聲輕微的脆響從頭頂傳來。

秦建華抬頭，隻見旁邊一棵老椴樹的粗壯枝椏上，一隻肥碩的灰栗鼠（鬆鼠）正抱著顆鬆塔啃得起勁，蓬鬆的大尾巴得意地翹著。

來都來了，總不能真空走一趟。

他當即摸出彈弓和一顆圓溜的小石子，屏住呼吸朝那隻栗鼠打去。

嗖！

啪！

一擊必中！

秦建華嘴角裂出抹笑，快步上前拾起栗鼠幹淨利索的當場收拾幹淨，然後分開用樹葉包裹好，壓在背簍裏的草藥下麵，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樹腰。

果然，就看到那有一個被藤蔓半遮半掩的樹洞。

他想都沒想手腳麻利的爬上去，用棍子往那黑黢黢的樹洞裏一掏。

好家夥！

掏出來一小堆幹蘑菇、鬆籽、榛子，還有好幾個核桃。

都是栗鼠過冬的存糧。

“小東西，存貨不少嘛。”

秦建華咧嘴一笑，毫不客氣地把蘑菇、橡子和鬆子都掃進了背簍。

蚊子腿也是肉！

他繼續在林子裏穿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忽然，一陣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嗡嗡”聲鑽進耳朵，帶著某種規律的震顫。

他循聲望去，在另一棵更高大的椴樹向陽麵，離地足有三四丈高的地方，懸掛著一個臉盆大小的、灰褐色蜂巢。無數金黃色的野蜂正忙碌地進進出出，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金光。

椴樹蜜！

秦建華的眼睛瞬間亮了！

這可是山裏頂頂金貴的好東西！

比肉還稀罕！

既能給大姐補身子，又能給二姐潤肺止咳！

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心裏飛快盤算著。

對！

可以用濕草悶燒！

他立刻在附近拔了幾大把氣味濃烈、能驅蟲的艾蒿和野薄荷，又找了一處低窪的濕泥地，挖了些粘稠的濕泥。接著在蜂巢正下方清理出一小塊空地，用濕泥壘了個小小的火塘，把艾蒿和野薄荷揉碎塞進去，上麵蓋上厚厚一層半濕的苔蘚。

隨後取出昨晚燒火後準備的木炭和火絨，小心地引燃了火塘最底下的幹燥引火草。

嗤......

濃密的白煙立刻升騰起來，帶著濃烈的艾草和薄荷的辛辣氣味，直撲上方的蜂巢。

瞬間，頭頂上嗡嗡嗡一片，聲音焦躁而混亂。

無數野蜂被這突如其來的濃煙熏得暈頭轉向，紛紛逃離巢穴，像團金色雲在煙霧上方盤旋。

秦建華用濕泥飛快地塗抹在頭臉、脖子和手臂所有裸露的皮膚上，又撕下兩塊破布浸濕了水，緊緊捂住口鼻。

他像隻靈巧的猴子，幾下就攀上了那棵椴樹。靠近蜂巢時煙霧和濃烈的氣味讓殘留的野蜂更加驚慌失措，攻擊性大減。

他抽出柴刀，動作快如閃電，隻在巨大蜂巢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割下約莫三分之一大小、流淌著琥珀色蜜汁的蜂脾。

割下的蜂脾沉甸甸的，蜜汁欲滴。

他迅速滑下樹，用早準備好的幹淨樹葉迅速包裹嚴實，也塞進背簍最底層用草藥蓋好。隨後又用棍子攪滅了還在冒煙的火塘，拿濕泥徹底覆蓋掩埋消除痕跡，這才抹了把臉上的泥汗。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前後不過半袋煙的功夫，做完了這些後他繼續朝前走。

結果。

半道上又看到了一隻花尾榛雞，正站在低矮的漿果枝上啄食。

想到第一次上山跑掉的那隻，秦建華可沒打算放過這隻，立刻拉開了彈弓。

有了之前的經驗，他這彈弓用的是越來越順手，連著兩發彈丸精準的打中榛雞腦門。和之前收拾斑鳩啥的一樣，快速放血剝皮挖內臟，裹好塞進了背簍。

但見那羽毛實在漂亮，秦建華索性也收了起來，不過這次卻細心的包好揣到了懷裏。

還有一段距離就到目的地了，他今天已經有了很大收獲，也就越發大膽的往前走。

哪料到路過一片濕潤的窪地時，地上幾枚清晰的、分瓣的蹄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印痕新鮮，邊緣清晰，大小如同孩童的拳頭。

是......

鹿！

很可能是梅花鹿！

秦建華心頭一喜，迅速觀察了獸徑走向，在一個狹窄的必經之路上，用隨身攜帶的塗了黑泥的藤繩，設置了一個簡單卻有效的套索陷阱。

能不能套中看運氣，但總得試試。

看著已經到了晌午，秦建華不敢再耽擱，速度極快的在林間穿梭。

翻過一道長滿灌木的山梁，熟悉的岩石輪廓出現在眼前。

他壓抑著激動的心跳，撥開岩石後麵茂密的藤蔓和偽裝用的枯枝落葉。

然而。

眼前的景象卻讓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