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班牙人的隊伍像一條蜿蜒的毒蛇，碾過呂宋島午後滾燙的土地。

米格爾騎在一匹高大的安達盧西亞馬上，陽光將他精心打蠟的小胡子照得油亮。

他眯著眼，誌得意滿地眺望著思明村的方向，仿佛那裏已是他囊中之物。

他的隊伍由三十人西班牙正規火槍兵，六十人西班牙混血火槍隊，七八十個神情凶狠、腰間插著長短倭刀的日本浪人，以及一百三十個手持簡陋長矛、塗抹著油彩的邦板牙土著組成！

這些人無不露出凶殘的目光，馬上他們就要享受一場殺戮盛宴，狠狠地宰殺那些明人，搶奪他們的財富，玩弄他們的女人。

尤其是明人的女人，在呂宋可是稀罕貨，頂級的比西班牙女人還要值錢，很嫩，很潤！

米格爾雖然自信，可畢竟前期損失了五十個手下，也引起了他與勞爾的重視。勞爾派了一些土著往前麵先行偵查！

很快，一個土著兵回來，稟告了他們發現了明人的隊伍！

當得知明人的隊伍隻有三十多人，隻是穿著古怪，但沒有發現火銃，隻有一些冷兵器後，米格爾與勞爾兩人對視一眼。

勞爾質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周圍有其他可疑的埋伏者？”

那土著趕緊喊道：“尊敬的勞爾閣下，我們去周圍的山林查看了，並沒有發現任何埋伏。他們真的隻有那些人！”

勞爾皺眉說道：“那些明人瘋了嗎？區區三十人，就敢來送死？他們究竟是怎麼殺光丹尼爾那五十人的？”

這些殖民者雖然自大，狂妄，可也不是傻子。這事情處處透著蹊蹺，讓他們完全看不透！

米格爾也有些疑惑，可看了看身邊近三百的兵力，給了他十足的信心。

“不管什麼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麵前，全是笑話。我想定是丹尼爾這頭蠢豬輕敵，中了明人的埋伏，才會全軍覆沒！”

勞爾也隻能想到這些，點了點頭，讓大軍繼續前進。

終於兩支隊伍相遇，雙方在相距三百米的地方，都默契地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其實足夠朱勝楓他們射擊了，不過朱勝楓不會這麼幹，這樣隻會嚇跑這些“必死的獵物”。

米格爾舉著望遠鏡，望向遠處朱勝楓的隊伍，見他們的穿著很奇怪，花裏胡哨的，遠遠望去像是一些彩色的紙板！

望遠鏡在這個時代還是稀罕物，即便是殖民者也不多。隻有米格爾有一個。

米格爾觀察過後，將單筒望遠鏡交給勞爾。

米格爾輕蔑地嘲笑道：“這幫猴子穿的什麼玩意兒？看著像是用紙板製造的盔甲，這些愚蠢的猴子，難道以為靠著紙板能擋住我們偉大西班牙帝國的子彈？”

勞爾點了點頭，讚同道：“我看著也像是紙板，雖然紙是這個神秘的東方國度發明的，我聽說明國的確有紙板盔甲！但絕對抵擋不住我們火槍的子彈！”

“還有他們手中的大刀片子，都什麼時代了，這幫猴子還在用冷兵器，如今時代變了，是火器的天下！”米格爾說著，抽出腰間的短火銃轉悠了起來。

米格爾又用望遠鏡看了看周圍，這裏都是開墾的農田，最近的樹林都在幾裏之外，沒有什麼伏兵！

朱勝楓也舉著雙筒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西班牙軍隊。

除了三十個正規西班牙火槍兵穿著半身鐵盔甲，其餘的雜毛火槍隊都是皮甲，或者東南亞的藤甲。

那些小日子浪人，更是留著難看的月代頭，穿著袒胸露乳的和服，武器是長短倭刀，沒有絲毫防禦性的盔甲！

倒是那些邦板牙土著兵，都穿著藤甲，但麵對現代步槍，約等於裸著。

土著兵一部分還裝備的弓箭，都是一些竹子打造的弓。射程與攻擊力十分感人。

李秀全與朱興已經繞後，現場隻有朱勝楓，王忠山，張石鎧三人手持步槍！

朱勝楓下令道：“火槍兵準備！”

朱勝楓三人立刻走到隊伍前，就這麼站著，步槍抵肩，瞄準著遠處的敵人。

“打開保險，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射擊！”朱勝楓繼續下令道。

王忠山與張石鎧緊張又生疏地操作著，生怕弄錯了。他們心臟狂跳，有即將複仇的激動，也有緊張！

三人的舉動，被米格爾注意到。他通過望遠鏡觀察到三人手裏奇怪的武器。

“他們用的什麼火槍？樣子有些像火繩槍，可又不是很像，也沒有火繩！”米格爾皺眉說道。

勞爾觀察過後，也是一臉問號。

“從沒見過這種火槍，難道是明人造的奇怪火器？聽聞明人的火器種類很多，什麼三眼銃，拐子銃，抬槍，迅雷銃等等！反正花裏胡哨的，真不懂明人的腦回路，這不是增加了工匠製造的複雜度與後勤壓力嗎？”勞爾說道。

米格爾譏笑道：“區區三支火槍，即便再特殊也沒用。論玩火槍，還是得看我們偉大的歐羅巴人。我們可是有近百火槍手！”

“勞爾少尉準備吧，讓小夥子們排好陣列，先讓倭國浪人與土著兵試試他們的深淺！”

勞爾點了點頭，立刻開始下令。

“浪人兵與土著兵上前，火槍隊排成兩列！”

在勞爾看來，兩排火槍兵就足夠了，對麵才區區三十多人，一排子彈打下去，就足夠讓那些膽小的明人豬玀潰敗，用不著三排排槍！

浪人與土著兵站在最前麵，小日子與土著都是又矮又瘦，人均身高恐怕都超不過一米五。

在這個時代，漢人的身高比歐洲人還高，歐洲人也就工業革命後，得到全世界資源的供養，身高才猛躥的。

可即便如此，1840年後的照片中，很多歐洲人的身高還比不上大清的士兵。也就大清的老百姓長期營養不良，身高才不行！

“小泉，達圖！”勞爾喊道。

一個小日子浪人與土著恭敬地站出來。

“讓你們的人衝鋒，殺光他們！”

“遵命！”

命令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整支隊伍。小日子浪人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拔出雪亮的倭刀，如同嗜血的狼群，爭先恐後地向前撲去，腳步迅捷而凶悍。邦板牙土著們緊隨其後，揮舞著簡陋的長矛和砍刀，發出意義不明的怪叫，形成一片混亂而洶湧的潮水。

幾百人快速衝鋒，視覺衝擊力還是很強的。王忠山與張石鎧都十分緊張。

“穩住，沒我的命令，決不能開槍！等他們進入百米再開槍！”朱勝楓喊道。

浪人先鋒裝備少，速度最快，已經衝入百米之內！他們猙獰扭曲的麵孔清晰可見，高舉的倭刀反射著刺眼的白光，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戰吼，如同一群地獄衝出的惡鬼。

這些浪人以前就是倭寇，最是凶殘無比，對於殺漢人就更是興奮。仿佛前麵隻是一些不知反抗的牛羊！

朱勝楓已經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浪人扭曲，醜陋的五官。

進入百米後，朱勝楓怒吼道：“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