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硯灼：“第一次牽手，你什麼感覺？”

顧瓷眼神迷離，“香迷糊了！”

“？”

“焦糖布丁味的，很甜。”

“？？”

*

九月，東大開學典禮。

盛夏的尾巴依舊悶熱，禮堂裏的空調打得很低，冷得人瑟瑟發抖。

台上的校長講著令人昏昏欲睡的豪言壯誌。

顧瓷坐在下方，腦袋被漿糊堵住一般，直打瞌睡。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尖銳的手機鈴聲將她吵醒。

顧瓷抬眼，看著校長歉意地按掉手機鈴聲，繼續演講。

又看了眼時間，中午十二點。

她懶散地瞥了眼兩側，左手邊的舍友沈眠陷入沉睡，另一邊的男生正在低頭玩手機。

顧瓷輕歎一口氣，伸手拿過奶茶，狠狠喝了一口。

沒味道，也嘗不出冷熱。

她嚼著吸上來的焦糖布丁，眼神空洞地把奶茶放回去，卻不小心碰到旁邊男同學的手。

顧瓷正要道歉，嘴裏突然竄上一股熱意。

布丁表麵脆殼被泡軟，帶著一股焦香，內裏柔軟，細膩得如同奶油一般化開。

還有一股令人心情愉悅的味道。

這就是“甜”嗎？

顧瓷騰地起身，神情激動地高舉那杯奶茶：“好甜！”

與此同時，坐在她旁邊的封硯灼耳畔出現一道更激動的聲音：【蕪湖～甜甜的！！】

校長的演講被打斷，禮堂裏的同學紛紛看向她，封硯灼也麵露迷惑，盯著倆人交握在奶茶杯上的手。

他耳畔又出現一堆雜音，不知道在說什麼，有點像機器故障時的白噪音。

但音色很耳熟，是現在與他“搶”同一杯奶茶的女孩。

顧瓷旁邊的沈眠被吵醒。

她動作迅速地用手機擋臉，轉過頭裝作不認識顧瓷，腳下卻不停地踢她。

顧瓷回過神，看了看四周，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她訕訕坐下，瞥了眼手裏的奶茶，人都快暈厥了。

為什麼奶茶杯上除了她的手，還有另一隻手啊！？

而且那隻手還夾在她和奶茶杯中間！

雙倍社死！！

顧瓷僵硬扭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墨黑色的碎發蓋住他一半眼眸，令人看不清神情，卻也能感受到五官的淩厲，眉弓突出，線條硬朗，膚色極白，氣質凜然。

黑色絲綢短袖襯衫，將他襯得冷峻高傲。

顧瓷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鬆開他，捧著奶茶小聲道：“同學對不起......”

封硯灼發現，她鬆開他後，耳畔的白噪音消失了。

他確定自己的聽力沒有問題，那剛剛聽到的，是什麼？

顧瓷掏出張濕巾遞過去。

封硯灼沒接，周身的氣壓更低了，下三白的眸子微眯，顧瓷有點被嚇到，不知要不要收回濕巾。

周圍響起小聲嘀咕。

“這不是建築係的封硯灼嗎？怎麼坐在我們地質學院座位上了？”

“哈哈哈看來有的同學已經餓了。”台上校長打圓場，“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開學典禮到此結束！去吃飯吧。”

話音剛落，顧瓷就跟個兔子似的，拉著沈眠往外跑。

完全沒注意到剛才那人抬起又放下的手。

“我去！現在女生追人的方式都這麼勇嗎？”程一川不遠萬裏，從最後一排建築係竄到前方“事故發生地”。

一手搭上封硯灼肩膀，欠揍調侃，“看來我們灼哥風韻不減啊。”

封硯灼冷冷瞥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撣去肩上褶皺，“再亂說話，半夜爬起來把你建築設計作業全擦了。”

程一川嘴角笑意僵掉，訕訕一笑，“小氣鬼！喝涼水！”

封硯灼冷哼，徑直離開。

程一川癟嘴，回頭掃了眼剛剛封硯灼坐的地方，沒看到他剛剛給封硯灼買的奶茶。

“誒！你不是說你不喝奶茶嗎？奶茶哪兒去了！”

另一邊瘋狂逃竄的顧瓷，到女生宿舍樓下後，終於停下腳步。

“我和你說......”顧瓷扭頭，正要吐槽，眼神落在沈眠手裏的兩杯奶茶上。

“你怎麼拿了兩杯！！”顧瓷音調都變了。

沈眠一臉菜色地喝了口自己的奶茶，氣兒喘勻了才回，“一杯你的，一杯我的啊！”

顧瓷麻了，舉著手裏那杯，“那我手裏的是誰的？”

“封硯灼的。”沈眠嚼著嘴裏的珍珠，“就剛剛坐你旁邊那個男生。”

顧瓷：“......”

社死TripleKill！

“啊啊啊！你怎麼不提醒我？！”顧瓷哭喪著臉。

這不間接接吻嗎？

她還是個純潔如白紙的小女孩啊！！

沈眠：嚼嚼嚼......

“我睡著了，是你站起來大喊好甜把我吵醒了。”

顧瓷：“......”

彼此留點體麵，謝謝。

不過這也讓顧瓷想起剛剛嘴裏突然出現的味道。

她有個秘密，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親人。

她從小就沒有味覺，也感知不到食物的冷熱，吃東西純粹是為了吊著一口命。

可就在十分鐘前，她從手裏這杯奶茶裏嘗出了甜味。

顧瓷神情複雜地看著手裏的奶茶，糾結要不要再喝一口。

“快快回去吧，孩子要熱成人幹了。”沈眠蔫兒噠噠地用手肘懟著顧瓷上樓。

另外兩個舍友還沒回來。

沈眠快速放下奶茶，打開空調。

空氣裏的燥熱被驅散。

顧瓷拿起自己的那杯奶茶，喝了一口。

沒味道，沒溫度。

她眸底閃過一抹失落，隨即又將眼神落在封硯灼的那一杯上。

“怎麼不扔了？”沈眠終於恢複點力氣，“你不會還要喝吧？”

被戳中心思的顧瓷炸毛：“怎麼可能！”

“噢，那我幫你扔。”

“等等！！”顧瓷按住她的手，“一會兒我自己扔。”

沈眠一臉我就知道，“你不會喜歡封硯灼吧？”

“怎麼可能？我都不認識他。”

沈眠坐回去，打開手機刷視頻。

“他是建築係大三的大學霸，次次專業第一，之前還上了東大校草榜第一名，可有名了，你每天泡在實驗室裏觀察那些枯燥的化石，不認識也情有可原。”

“但是你先告訴我，在那麼多人的場合下大喊好甜？奶茶甜還是人甜？”

沈眠將手機懟到顧瓷麵前，屏幕上赫然是剛剛開學典禮上的視頻，反複循環她喊“好甜”那個片段。

封麵是顧瓷握著封硯灼的手，高舉奶茶。

這一幕特別像電影，獅子王裏舉起辛巴的場麵。

尤其是她那滿懷驚喜與憧憬的模樣，和封硯灼的的冷臉對比。

她覺得這個“甜”應該換成“舔”更合適......

感覺她比舔狗還舔狗。

顧瓷：“......”

標題也很有意思。

【今天也在攻略校草的路上衝鋒陷陣呢】

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顧瓷嗬嗬一笑，推開手機，“我比較甜。”

在沈眠質疑的目光下，顧瓷提著封硯灼的奶茶，用去食堂帶飯的借口逃遁了，臨走前還特意強調。

“我真不喜歡他。”

“她不喜歡我。”封硯灼站在奶茶店前，冷淡否認。

程一川輕嘖出聲，“誰會不喜歡我們東大校草？”

封硯灼嘴角緊抿，沒理會他，對店員說：“一杯溫熱茉莉奶綠，加珍珠，加焦糖布丁，全糖。”

“再要三杯百香果，全糖多冰。”程一川補充道。

去食堂路上。

程一川嘬著奶茶管，一臉見鬼地盯著封硯灼。

天下紅雨，封硯灼居然喝奶茶了。

封硯灼握著奶茶的手收緊。

確實......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