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漂亮的眼睛裏露出一瞬間的驚訝,他想不通,也懶得想。
“行了,繼續讓人跟著她,不要節外生枝。”他隨意地擺了擺手。
保鏢在原地躊躇,像是還有話要說。
男人的雙腿矜貴地交疊在一起,雖然穿得並不起眼,但就是透露出華貴不凡的氣質,“說。”
保鏢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地控訴,“夫人她——”
“她不是夫人。”男人不悅地打斷。
“抱歉,粟小姐。”保鏢連忙改了稱呼。
“繼續。”
“粟小姐她真的——很壞!”
男人沒想到會聽到如此......樸實的評價,沉默了一會,“怎麼說?”
“她連管家大爺的養老金都不放過。”保鏢痛徹心扉。
辛辛苦苦給這群有錢人打了半輩子的工,結果最後養老金都沒有留下,代入自己想想都心碎了。
男人敲打著椅子扶手的指尖頓住,“......什麼養老金?”
保鏢把自己監視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說了。
男人聽完沉默了一會,門口突然傳來了開鎖聲,他擺了擺手,“你先離開吧,不要從正門,免得被發現了。”
保鏢臉上露出茫然:“不從正門,那咋走啊?”
男人眉心跳了跳,“你怎麼來的就怎麼走。”
“可是我從門口進來的啊。”他弱弱指了指門。
“這是你該想的事。“男人語氣淺薄。
保鏢心想:霍老大又在無理取鬧了。
鐵門已經打開,保鏢來不及多想,躲到了門後的一層窗簾上,借著層層疊疊的窗簾掩蓋住了自己。
“我回來了。”粟枝把鑰匙掛在門後,目光落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逼仄狹小的沙發,破敗滿是塗鴉的牆壁背景,都沒能掩蓋他的光芒,便宜黑色襯衫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他抬眸時眼瞳清亮,黑白分明,目光不冷不淡地對上她的打量。
這就是霍無咎啊。
無咎,無過錯無罪過的意思——
得多囂張自我的人才會取這個名字,把“老子幹什麼都沒錯”都擺在明麵上了。
躲在窗簾後的保鏢準備趁他們四目相對時,偷偷離開。
“小聾子長得還挺好看。”她自言自語地點評了一句,移開視線。
粟枝沒注意到身後鬼鬼祟祟的動作,哼著小曲,手搭在鞋櫃上換鞋。
保鏢屏著呼吸,盡量不發出一點動靜地往外移動。
霍無咎盯著他,困惑地眯了眯眼:這是在幹什麼?
粟枝換好了拖鞋,轉身就要去鎖門,保鏢一驚,連忙縮回來。
霍無咎扶額,不得不啟唇叫住她:“你早上去哪裏了?”
“上早朝去了。”她語氣閑閑。
“早朝?”
粟枝驚訝:“你能聽見我說話?”
霍無咎點了點自己的唇瓣,“我會看唇語。”
“那你視力很好了。”
“......還不錯,總不能又聾又瞎。”
白癡保鏢又準備悄悄地往外走,粟枝又要轉身,霍無咎再次喊住了她,吸引回她的注意力,“去早朝的意思,是你又去了雲家嗎?”
粟枝沒有否認,臉上多了幾分無奈,“今天去又被拒之門外了,空手而歸,好難過。”
霍無咎動作一頓,沒過一會,輕哂。
他的手下說,她收了雲家五張卡,連大爺的保險金都不放過。
霍無咎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是麼?”
他語調上揚,尾音帶著輕慢的笑,鉤子似的。
粟枝吸了吸鼻子,她心理素質不錯,扯謊都是麵不改色,“嗯,他們一分錢都沒給我,我在雨裏跪到暈倒,也沒人開門。”
小騙子,霍無咎心想。
粟枝暗暗打量著這人,雖然麵容恬靜寡淡,但眉宇間似乎有股傲慢和戾氣,已經能讓人想到他日後站上權利頂端時,與男主角針鋒相對的模樣。
真的聾了嗎?
霍無咎餘光目送著那白癡保鏢偷溜從粟枝身後離開,心情很複雜,他的身邊怎麼有這種蠢貨?
粟枝見男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緩慢踱步走到他側邊沙發上,試探性地叫他的化名,“溫潤林?”
他眉眼清淡,麵無表情。
“小聾子?”
霍無咎麵容不變,像是真的聽不見。
她又叫了一聲,“老公?”
霍無咎眉心狠狠一跳。
這女人試探他,想幹什麼?
看來他是真的聽不見,粟枝長鬆一口氣,整個人靠在沙發上,抱臂輕笑,“長得凶巴巴的,叫什麼溫潤。”
本名也是,越沒有什麼越強調什麼。
男人恍若不察,給她倒了杯茶,目光投過來,冷淡掀眸:“你在和我說話?”
“沒有啊。”她帶著討好意味地彎了彎眉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霍無咎沒什麼情緒地扯了扯唇,他在心裏想:
她沒什麼素質都能叫粟枝,他怎麼就不能叫溫潤了。
粟枝察覺到了他的眼神,直直對視回去,“你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隻是突然覺得,你挺有素質的。”
“?”
粟枝疑惑地一眯眼,她覺得他好像在嘲諷她,但是又不像。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當然,我叫粟枝嘛。”
“嗬。”
粟枝突然想到了新手指導說的,大佬養精蓄銳結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離婚。
這可能是她離暴富最近的一次了,絕對不能讓這個金大腿把她踢開。
而且,她需要他的主角值,雖然隻是個男二。
思及此,她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吸引回他的目光,試探性地開口,“如果有一天,你飛黃騰達了,不會把我甩了吧?”
霍無咎輕飄飄:“不會。”
粟枝撇了撇嘴,騙子。
聽男人話倒黴一輩子。
他目光落在她腰側的包包,沒掉漆掉皮之前,這還是一個奢侈品包包,現在那裏麵裝著五張餘額不少的卡,霍無咎似有若無地問:
“那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意外之財,會和我分享嗎?”
“當然會啦。”粟枝毫不猶豫,“我最愛你了,你知道的。”
嗬。
霍無咎扯了扯唇,騙子。
信女人話落魄一輩子。
粟枝絲毫不察,主動朝他伸出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意,“那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夫妻的,對不對?”
霍無咎黑白分明的眸子釘在她臉上,順著看向她白嫩嫩的手心,唇角微勾,在她掌心敷衍地輕拍一下,“嗯。”
粟枝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進度條漲了0.1%
雖然微乎其微,但也算有進展,她唇角的笑意越漾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