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臨安攔不住趙安,提著裙擺追著他。
謝寧不想跟著,可趙安離開,她的離婚也會跟著走。
她被捆綁在趙安身上的一種無形的力道帶走。
她死死地盯著還趴在地上,渾身抖的快散架的王婆婆。
謝寧真的想不通。
待她如閨女,她視為家人的王婆婆居然會誣陷她。
“王爺,休妻茲事體大,還望你三思,王爺,不能休了姐姐。”
趙安來到書房,戾氣難散的用腳踢開門。
門在原地顫了許久。
他走到案桌前,磨墨,打開宣紙,拿毛筆沾墨。
他身姿挺拔,不說參軍建功,就說貴為尚書府的小公子,六藝也是皆通。
“為什麼休不得?”他腥紅了眸,對謝寧憤怒太大,連臨安再次跪在他的麵前,他都顧不了了。
“王爺,切勿動怒啊,先不說姐姐是在你與臨安大婚前三日離開,就說,你我才成親十二日,王爺就要休妻,外人又怎看臨安跟姐姐?”
“王爺,臨安下嫁時說過,臨安什麼都不求,隻求姐姐莫生了嫌棄,你若真的寫下休書,旁人又怎的議論?”
“王爺,這事肯定有誤會,臨安求你三思。”
臨安哭的梨花帶淚,謝寧聽著都好感動。
是啊,趙安就這麼休妻了,旁人會怎麼議論他呢?
他不是坐實了坊間傳聞嗎?
昊宇第一個異姓王爺原來與那些紈絝敗家之人沒任何區別。
十二日就休妻,她謝寧得有多麼善妒啊。
謝寧笑了。
然而,趙安是被蠱惑了似的,猩紅著眸道,“這裏沒任何誤會,七出之條就犯了三條,一條都足以讓本王休了她,何況還有另外兩條。”
“本王休了她,才是給昊宇男兒做典範!”
聞言,謝寧笑了。
好個昊宇男兒做典範!
他把她當什麼了?
揮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七出之條,她犯了三條?
除了他認為的目無他,善妒,還有哪一條?
臨安替她問了,“三條?王爺,姐姐犯哪三條了!”
趙安,“善妒,無夫綱,最為嚴重......無所出!臨安,光是無所出這一條,本王就可以休她千次,萬次!”
謝寧鬼身猛地踉蹌。
她摔在地上。
明明她都沒有實體了,為什麼心臟還是會痛。
他既然說,她無所出!
哈哈哈......謝寧好想就這樣化成厲鬼出現在他的麵前,掐著他的脖子,甚至給他幾耳光,“趙安,你說這句話時良心不會痛嗎?七年,你我恩愛七年,是,我的確無所出,可你不知道原因?”
“為了能跟著你,我受盡了苦難,傷了身子,條件好點,每天也在喝藥,明明你都見到了,既還能說出讓我寒心的話!”
謝寧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腹部,那兒,已經有三個月的寶寶了。
可樹枝穿破她的胸膛時,她是感覺到他跟她生命一起流逝。
她在樹枝上一直祈禱著,鼓勵著他能夠堅強地等到他來,結果,她死了十五日,他都沒讓人去看一眼。
現在她還被人構陷,他卻要寫休書!?
謝寧忽然覺得,他不知道寶寶已經來了是好事。
至少,不用像她此時此刻在這兒承受他的無情。
趙安,你怎能如此待我!
“王爺......”
“本王一直都在忍讓著她,也心知,流放那些年,她的陪伴不易,可本王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拿本王的縱容當利劍。她是覺得本王這一生都會因此對她愧意?”
“本王現在就告訴她,本王不會!本王離了她,照樣過的好!”音落,趙安持筆落在宣紙上,可筆鋒卻不知為何沒有任何變動。
啪一聲輕響,一直垂在宣紙上方的墨落在宣紙上。
謝寧見他遲遲未下筆,心臟又痛又麻。
他還是下不了筆的對吧。
他還是記得承諾過她的,對吧。
謝寧鉚足了所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她緩緩地飄向趙安,她想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下筆。
可他卻遲遲下不下去。
她沒注意到,臨安見此,眸中閃過一抹厲光。
她似乎很期盼著趙安落筆。
趙安最終還是沒落筆,因為他頭疾發作了。
他大叫了一聲,筆就落在宣紙上,墨,渲染開來。
就像謝寧眸中的淚水。
他對她,還是有情的,對吧!
“王爺,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快來人,宣禦醫!”臨安趕緊向前攙扶趙安。
趙安頭痛到抱著頭打。
臨安不知道趙安這是怎麼了,但謝寧知道。
這是舊疾。
從天之驕子的尚書府小公子被抄家流放造成的。
遊醫說,此疾難治,唯有靜心戒躁。
謝寧好些年沒見他發作了。
今兒卻發作了。
報應嗎?
副將讓人去請禦醫,跟臨安攙扶著趙安回房。
謝寧記得,她給副將交代過,王爺在外或者回來,她不在時,記得點燃安神香,那是遊醫開的藥材,趙安嫌苦,不願吃,謝寧想了法子,讓他安神。
副將很快就點燃了香。
趙安躺在床榻上,臨安焦急的臉都白了。
“王爺,現在可好一點。”
趙安眼神有點渙散,睜開時並沒有看到臨安,而是一直盯著謝寧用的妝台看,謝寧就飄在這兒。
他瞳孔怔怔地,好像看的不真切,又好像看得很真切。
臨安不知他怎的,喚了他好幾聲,趙安都沒聽見。
他從床榻上起來,走到妝台這兒,抬手撫摸著謝寧的臉,是陷入迷戀般,“寧寧,你回來了?”
謝寧呼吸頓時一窒,他看見她了?
可趙安並沒有看到,因為他伸手撫摸的方向錯了,而謝寧抬手握不住他的手。
謝寧苦笑,還以為他看到了她。
隻要看到了她,他定知曉,她死了。
趙安,書信是假的,王婆婆說的話也是假的。
你知道的,這些年,哪怕你再凶,她何時動過逼他,拿捏他的想法。她從來都是敬他,容他,忍他。
就算她不喜臨安,可聖旨下後,也是她親力親為操辦婚事。
趙安,你快醒醒啊。
她若真的善妒,又怎麼會做這些。
“王爺!”
哐當一聲,臨安好像很害怕趙安這魂不守舍又想見謝寧的樣子,不知有意還是故意,碰到了花瓶。
聲音把趙安給驚醒。
謝寧則望著地下碎掉的花瓶。
她每日都會在院中采摘一些鮮花放在瓶中。
花兒已經幹枯了許久,房內還是她離開之前的樣子。
所以,他與臨安成婚的十二日內,都在臨安的房中嗎?
嗬!
謝寧笑了,她還以為他看到了她,思念成疾。
根本就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