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熊膽破，熊掌爛。幾百斤的黑熊，價值瞬間掉了九成！剩下就一張皮和幾百斤肉了。

林二牛臉上的笑容僵住，像被冰雪凍結。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還好好的，一眨眼最值錢的東西就全沒了？

他眼珠發紅，不信邪地想衝上去細看。

“二牛哥！”林衛國一步橫跨攔住去路，眼神冰冷，“我爹都快不行了，你還惦記這些東西？”

一句話再次把林二牛釘在恥辱柱上。村民們投來的鄙夷目光，讓他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

林衛國不再理他，轉向王福，擠出無比“誠懇”：

“隊長，您看，現在就這樣了。”他攤手，一臉無奈，“這麼個‘殘次品’，膽破了掌也爛了，就剩點肉骨頭。要送去公社，不是丟咱紅旗大隊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咱故意扣下好東西，拿破爛糊弄國家獎勵呢！萬一讓公社領導誤會，對您也不好......”

王福聽得連連點頭，深以為然。確實，為了這點破爛去彙報，不僅撈不到好處，反可能被當成投機倒把典型，吃力不討好。

見王福意動，林衛國立即遞上台階：

“隊長，我看不如按山裏老規矩辦。我爹這也算‘為民除害’。熊肉按人頭分給今天上山的叔伯兄弟，也算給我爹積福，盼他早點好。剩下這皮和骨頭架子，折點錢給我爹救命請大夫。您看這樣行不？”

提議簡直說到王福心坎裏！給他麵子，安撫村民，解決藥費，更完全撇清了責任！

“有道理！衛國想得周到！”王福一拍大腿，當場拍板，“就這麼辦！救人要緊！都別愣著，搭把手，把長山兄弟和熊都抬回去！”

“好嘞！”

“衛國放心，我們幫你！”

矛盾與貪婪霎時消散。眾人齊心協力，用藤條樹枝做好兩個簡易擔架，一個抬林長山，一個綁巨熊，浩蕩下山。

林二牛氣得渾身發抖，肺都要炸了。眼睜睜看著林衛國三言兩語盤活死局，自己不但沒占到便宜，反倒成了裏外不是人的小醜，隻能跟在人群後麵，幹吃啞巴虧。

......

消息像長了翅膀，先一步飛回村裏。

當林衛國一行人抬著擔架出現在村口，幾乎全村老少都圍了上來，黑壓壓一片，把村頭大槐樹下堵得水泄不通，個個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人群中，一個穿幹淨藍色中山裝、頭發梳得齊整、臉色陰沉的中年男人排眾而出。

正是林二牛的父親，林衛國的二叔——林長富。

他看都沒看那頭引得轟動的黑熊，目光直勾勾地、死死盯住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林長山，臉上硬是擠出無比“關切”的神情，聲音提得老高：

“大哥！我的親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啊！”

林長富一臉痛心疾首，猛地撲到擔架前，抓住兄長冰冷的手嚎啕大哭：

“大哥！我的親大哥啊！你怎麼傷成這樣了！是哪個天殺的畜生害的你！”

他聲淚俱下，涕泗橫流，模樣悲切異常，顯得比妻子孫秀娥還要傷心數倍。

圍觀的村民們不明就裏，見此情景紛紛點頭，覺得林家老二雖然平時懶散，對兄長倒是情真意切。

林長富哭嚎了一陣，突然站起身拉住六神無主的孫秀娥，斬釘截鐵地說：

“大嫂！你一個婦道人家肯定慌了神！別怕，有我！”

他拍著胸脯，聲音洪亮地向眾人宣布：

“我立馬托人去縣城，不，去市裏！請最好的大夫！咱家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大哥的命救回來！”

這番擔當十足的話，讓孫秀娥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林長富隨即臉色一沉，衝兒子林二牛和幾個親戚喝道：

“還愣著幹什麼！沒聽見我說話？快把大哥抬我家去！這兒風大，耽誤了病情誰負責！”

他心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隻要把人接過去，這看病花多少錢、欠多少人情，還不都由他說了算？大房一家就欠他天大的人情了！

捏住這份人情，那頭值錢的熊、大哥傷後種不了的田地、甚至林衛國這個高中生的前途......不都歸他拿捏？

這一手，就是要徹底把大房攥在手心！

孫秀娥哪想得到這些彎繞，丈夫倒下她就失了主心骨。小叔子如此擔當，她隻有感激，正想答應——

“不用了，二叔。”

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林長富的表演。

林衛國站直身體，目光平靜地重複道：

“我說了，不用。我爹的傷，我能治。”

嘈雜的村口瞬間寂靜，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嘩然。

“啥？他說啥？”

“林衛國說他能治？讀書讀傻了？”

“他爹胸口都塌了，縣裏大夫都不敢打包票，他一個毛頭小子......”

所有人像看傻子一樣盯著林衛國，目光裏滿是荒謬與不信。

林長富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誇張大笑。笑聲驟停，他指著林衛國鼻子破口大罵：

“小兔崽子胡說什麼！讀書讀傻了心是吧！你爹的命能讓你瞎胡鬧？！”

他唾沫橫飛，一副痛心疾首狀：

“你懂個屁的醫術！知道你爹傷多重嗎？耽誤了治療，你就是殺人凶手！不孝子！”

最後三字他咬得極重，像三座山壓向林衛國。他要站在道德高地，用“孝道”這把刀，徹底壓垮侄子！

仿佛印證林長富的話，擔架上的林長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大口混著黑血的血沫從他嘴裏湧出，臉色迅速青紫，眼白上翻，四肢抽搐，眼看就要斷氣！

“爹！”林衛國臉色大變。

“長山！”孫秀娥尖叫著撲上去。

人群驚呼連連，嚇得後退。

林長富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就是要逼得大房走投無路，最後來求他！

然而林衛國在最初的驚慌後瞬間鎮定。

他用係統飛速掃描父親狀況，腦中響起刺耳警告：

【警告：斷裂肋骨二次移位，刺破肺血管！急性大出血堵塞呼吸道！90秒內將窒息休克死亡！】

他瞳孔猛縮，立刻對嚇傻的孫秀娥喝道：

“娘！爹的斷骨又戳進肺裏了！村裏、城裏大夫都來不及！隻有我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