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身體裏的蠱毒發作時,江闊的白月光沈雪意回來了。
江闊說:“我隻想給她一個完整而純粹的家。”
可江闊不知道,我死了,他的毒可真的沒人救得了。
1
見到沈雪意的第一眼,我恍若隔世。
江闊將她從高頭大馬上抱下來,然後牽手走到我麵前,直接宣布:“這就是我要娶的妻子。”
我緊緊地盯著沈雪意,沒有說話。
我身體裏的這種蠱毒,隻要沒有解藥,20歲之後就會蘇醒發作,最後血竭而亡。
南疆雲家的每一個人從出生就被下了這種蠱毒,以此被要挾被控製。
而始作俑者就是沈家一族。
我第一眼就認出了沈雪意,她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好辨認。
江闊見我在發呆,有些不悅地叫我。
“雲罌,你在想什麼?”
我立刻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了一個笑臉。
“沒事,你剛剛說什麼?”
江闊笑了,竟然不耐煩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要娶她,沈雪意是我江闊唯一的妻子。”
我抿唇:“是嗎?”
三年前,我跟著江闊從南疆千裏迢迢來到京城。
他說會給我一個家,可惜從始至終我也隻是被他藏在這小小的府宅裏。
原來這三年,江闊一直空著正妻的位置,都是在等沈雪意。
我看向沈雪意時,她也正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著我。
裏麵隱隱藏著得意和高高在上。
我很不舒服地收回目光。
沈雪意的眼神幾乎拉扯著,讓我回到小時候。
那種血色漫天看不見一絲生機的回憶,每一次想起都令我窒息。
偏偏江闊抱著她,在我麵前炫耀他們的恩愛。
“這一次我好不容易再見到雪意,一定不會再放開她的手,我要愛她至死方休。”
我垂下眉眼,心裏不無失落地想到,當初江闊哄騙我從南疆跟著他走,也是這副說辭。
可是那時的語氣卻明顯要敷衍得多。
我認識江闊時,南疆雲家已經消失,隻幸存一些分支。
而他是特意來找我的。
不知他從何而知,我是雲家留下的唯一正統血脈,還知道我會解蠱毒。
當時他正在沙場領兵出征,卻被敵軍出其不意地下了蠱毒,日日輾轉難眠,疼痛不已,甚至七竅都會流出微量的血。
他逼不得已來尋找解藥。
最開始我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江闊便近乎無賴地跟在我身邊。
采草藥要跟,熬粥煮飯要跟,就連漿洗衣服,他都要提著魚叉跟我到河邊捕魚。
日子一久,我被他的誠意打動,漸漸不設防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秘密,還給他解了毒。
隻可惜,江闊中的毒已經入骨三分,並非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所以他動了要把我帶走的念頭。
他哄著我。
“阿罌,跟我走吧,京城地界比這裏繁華,也更有趣,我會給你一個家,和你生兒育女…”
我起初不願意。
江闊便步步緊逼,甚至在一次酒醉之後和我有了肌膚之親。
我確實渴望能有一個家,於是便跟著他來到了這裏。
整整三年,我在京城無依無靠。
唯一的安全感隻能從江闊身上得到,久而久之我越來越依賴他,而他卻對我越來越冷淡。
2
江闊把沈雪意帶回來之後,就一直留在她的屋子裏,甚至連晚飯都是和她單獨解決。
臨到睡前,江闊過來看我。
我以為他是專門來取藥的,於是立刻起身。
“今天的藥早就熬好了,但你一直沒過來喝,我怕涼了就…”
然而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江闊皺著眉頭打斷。
“行了,這些瑣碎的事兒用不著和我說,以後也不用你熬藥了。”
我有些遲疑地僵在原地。
“不用我熬藥了?那你體內的蠱毒怎麼辦?”
結果江闊不以為意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每日熬的藥是什麼配方了,隻不過一直在遷就你,所以才由著你做。”
“什麼?”
我幾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江闊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他擺了擺手:“你怎麼越發地聒噪了,和你說了半天還要問為什麼?看上去就招人煩!”
我愕然無語。
江闊麵色已經很不好。
他說:“之前把你帶回來就是為了治好我的蠱毒,結果你也沒有立刻能治好的辦法,還說我要喝藥喝一輩子,我要是不自己找出藥方,難道還要一輩子都把你留在我身邊?那我的把柄不就始終被你握著?”
我的步子有些虛浮,惶惑地後退了一步。
“所以你一直以來都是利用我?”
江闊不語,但是他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已經充分表達了他的意思。
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團,悶悶作痛。
“難道…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正在江闊要開口說話時,沈雪意突然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
“江闊,你該喝藥了。”
沈雪意走進來的姿態逶迤,腰身纖細。
隻是看向我時,那雙眸子就變得像機關算盡的老狼一般,犀利而狠毒。
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還是迎著她的視線看上去。
江闊一見到沈雪意,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然而他的目光剛觸及到那碗藥湯,就有些猶豫地問:“這是給我喝的?怎麼感覺顏色不對?”
我八風不動地立在一邊,心說當然不一樣。
可沈雪意卻笑意盈盈地解釋:“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特意讓人把所有的藥材都換成最好的,好的藥材和差的藥材,自然是有些分別的。”
聽見沈雪意這麼說,江闊瞬間不疑有他,端著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之後,還要誇沈雪意熬藥的手藝好。
我眼睜睜地看著江闊在我眼前,對另一個女的輕聲細語,還要努力地逗笑新歡,說不難過是假的。
可是每當我看見沈雪意,心裏的恨意就瘋狂地滋長,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和她的家族,南疆雲家最後才會落得那麼慘淡的下場。
而十幾年後,她還搶走江闊。
我捏緊了手心,一個報仇的計劃快速地成形。
3
當年我決定跟著江闊回到京城,其實還有一層原因。
那年我正好過了20,本來以為就會在無人知曉的山穀裏靜默地死去,卻沒想到蠱毒意外地沒有發作。
我於是生了些奢侈的想法,以為自己也能擁有平常人的一生。
可惜......還是發作了。
夜裏我輾轉難眠,渾身都開始發疼,尤其是四肢的血脈都像有蟲子在噬咬遊走一般,讓人難以忍受。
我把頭埋在枕頭裏,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拳頭,才能壓住呻吟。
約莫一個時辰後,痛感才漸漸平息,我滿身大汗,卻發現自己開始耳鳴。
一切聲音都變成嗡鳴,窸窸窣窣地撞擊我的鼓膜,令人頭腦發昏。
房間裏冷得像地窖一樣。
我費力地起身,朝外麵喊:“月簇!月簇!”
喊了半天,月簇終於慌慌張張地打開門:“雲姑娘,怎麼了?”
我手一鬆,泄力地躺到床上。
“幫我加點炭,好冷。”
聞言,月簇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
“雲姑娘,咱們這裏的銀骨炭全都可著沈姑娘那邊用了,現在拿不出炭來。”
我疼得喘不過氣,額頭上的冷汗順著往下流,墜到皮膚上涼得驚心。
“一點炭都沒了?”
月簇說:“隻有一點廚房裏用來點火的木炭,不過煙很大。”
我有氣無力:“就點那種吧。”
片刻後,屋子裏起了嫋嫋白煙,嗆得我紅了眼,淚水也順著眼角滴下。
這就是江闊許諾給我的日子。
他在別院擁著新歡,而我卻隻能一個人疼得心口發慌,吸著嗆人的木炭煙。
好恨。
我原本可以在南疆無憂無慮地活著,就算清貧卻自由無拘。
他還利用我,甚至想用完就扔。
這樣的男人都該死。
我咬緊了唇,他和沈雪意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堵在了江闊上朝的路上。
江闊皺眉:“你又怎麼了?”
我站在他麵前幹咳了兩聲,“屋子裏的銀骨炭沒有了,你記得置辦一些。”
江闊甩了下袖子,不以為意。
“近來入冬,全國上下都在鬧饑荒,皇上說讓我們節省開支,盡量捐助一下災民,銀骨炭暫時不會再買了,你就忍忍吧。”
我抿唇。
“那你為什麼把我的炭全都拿給沈雪意用?那明明都是我的。”
孰料,江闊走近我,低頭盯著我的眼睛,近乎冷漠地說:
“雲罌,什麼是你的?在這個府上有什麼是堂堂正正屬於你的嗎?別太自以為是了。”
說完,他似乎自己也覺得過分,於是頓了下,換了個柔和點的語氣。
“不是還有點木炭嗎?你將就著用用,等以後不鬧饑荒了再說。”
“......”
當初剛入府,江闊牽著我的手,在這個偌大的宅院裏走遍。
他說:“這裏樁樁件件,隻要是我江闊的,便也有你雲罌一份。”
他說,“就算天塌了,我也會護著你不受傷害。”
如今這些話全然是不算數了,甚至他也主動成為了傷害我的那個人。
往事如煙,江闊親手把我對他那點殘存的感情都毀滅殆盡。
我看著他漠然的背影,勾了下唇。
江闊,你別太小瞧南疆雲家了,就算是僅剩下我一個人,也抵得上一支軍隊。
你會後悔的。
4
江闊如他所說的那般,不再每日喝我的藥。
我自然也樂得清閑,隻是身體裏的蠱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我的精神漸漸有些萎靡。
七日之後,如我所料,江闊找上門來。
他麵色蒼白,唇上起了一層幹燥的皮。
“阿罌,我想喝藥。”
彼時我端坐著,沒什麼表情:“你不是說以後都不用我熬藥了嗎?我把那些藥材全都扔了。”
江闊頓時僵住。
“可是…可是不知為何,我最近喝的藥都沒有作用,身上又開始不舒服了。”
“哦?沈姑娘不是都給你換成最好的藥材了?按理說藥效應該更好才對。”
江闊有些煩躁:“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沒準她根本就不會熬藥,差了點劑量就沒用。”
我心裏想笑,可不是沒用麼,不是最好的藥材就最有療效,更何況還缺了最重要的東西。
實際上,江闊中的蠱毒是最烈的。
而他之所以找到我,也是因為這種蠱毒之後南疆雲家才能解。
其中的藥引子,就是我的血。
我的身體從小就養著蠱蟲,久而久之血液裏就多了層毒性,因而能壓製住江闊的蠱毒。
可惜了,沈雪意怎麼會知道這各種緣由呢。
還把那些藥材換成最好的,江闊沒有因此過度溫補而至七竅流血,都算是福大命大。
江闊見我依然沒什麼動靜,於是討好地從身後拿出了一串糖葫蘆。
“阿罌乖,你給我熬藥,這串糖葫蘆就歸你了。”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那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這是我進京城之後最喜歡的吃食,江闊慣會用這一招引誘我。
他問:“那副藥方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我吃完了之後沒有用?”
“我也不知道。”
江闊眉頭突然皺了一下,下一秒他便舒展開,揚著微笑靠近我。
“沒關係,既然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反正你也要留在我身邊一輩子,你替我熬藥就行了。”
我感到可笑,一個人怎麼能在短短數天之內就換了兩種說辭。
有了沈雪意之後恨不得把我踢得遠遠的,現在發現藥方無用,便又巴巴地黏上來。
江闊伸手把我攬進懷裏,然後湊到我耳邊。
“阿罌,我好想你。”
說著,他的手便開始不老實地在我身上遊走,吻也鋪天蓋地落下來。
我抗拒至極,恰逢此時突然腹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蠱毒又發作了。
我急急地喘息一聲,手腳無力地栽到江闊的懷裏,他扣住我的腰,以為我在投懷送抱,於是更動情。
我被他推到床上,他俯身下來時,我剛想開口拒絕他。
結果卻看見他猛地麵色一僵,緊跟著便急匆匆地從我身上退開。
我有些困惑地看見他遮遮掩掩地捂著自己的下體,心下瞬間了然。
想必是沈雪意那過於大補的用藥,虧空了他的精氣,導致現在不能人事了。
可笑又解恨。
江闊還在掩耳盜鈴地解釋。
“今日沒有興致,你幫我把藥熬好送來書房吧。”
說著便落荒而逃。
蠱毒疼得我虛浮無力,但我還是笑了。
5
和江闊在一起三年,我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對此江闊的母親一直很不待見我,可他們卻不知道,是我自己不想懷孕。
帶著蠱毒生下的孩子,如果我死了之後沒法對他負責,那我倒希望他別來受苦。
給江母請安時,我遠遠地便看見沈雪意也在,而且江母還笑眯眯地拉著她的手。
我的步子頓了下,才慢慢走過去。
沈雪意看見我的那一刻,聲音突然放得很大:“我和阿闊的婚事不用辦得那麼大,一切從簡就好了。”
江母卻道:“那不行,難得我家江闊動了成家的念頭,你又這麼合我的心意,一定要辦得大張旗鼓,十裏紅妝是必須的。”
我走到近前,江母隻看了我一眼,又繼續滔滔不絕地同沈雪意聊大婚的事宜。
我坐在旁邊就像是空氣一般,無人在意。
然而已經坐下,我便不好離開,隻得聽著她們一言一語地商討。
從前我進府,從未得到厚待,我隻當是他們不善表達情感,原來全是因為沒有用心罷了。
半個時辰後,沈雪意終於走了。
我跟在後麵慢慢地往外挪步子,突然間不遠處響起沈雪意驚慌失措的聲音。
“救命啊快打死這隻該死的狗!”
我呼吸一滯,疾步走過去,隻見一隻渾身灰撲撲的小狗不知何時從草叢裏鑽出來,正圍著沈雪意打轉。
沈雪意大呼小叫,仿佛那隻小狗快要了她的命。
實際上,這隻可憐的流浪狗不過是餓了而已,正搖著尾巴想要吃的。
有下人舉著棍子衝出來時,我猛地一激靈。
回憶陡然把我拖回幼時,一隻血淋淋的小狗趴在地上,皮毛外翻,沒了氣息。
我想也沒想,立刻狂奔過去護住那隻小狗,棍棒悶聲落在我身上。
沈雪意看見我突然衝了出來,表情霎時間變得有些猙獰。
“你護著它?你竟然敢護著它?它剛剛差點就要咬到我了!”
說完,她嗬斥旁邊拿著棍子不動的下人。
“愣著幹嘛?給我一起打!”
然而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就把小狗抱到懷裏,三兩步地跑走。
小狗全程乖乖地趴在我的懷裏,似乎也知道自己被人討厭了,隻是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的心裏泛酸,摸了摸他的頭。
“乖乖,以後我養你,我護著你。”
我把小狗帶回了自己的屋子裏,剛給他弄了點吃的,他就狼吞虎咽恨不得把頭都埋進去。
一看就餓了很多天。
我被蠱毒折騰得連日沒精神,卻在這日下午興致勃勃地給乖乖洗了澡。
洗完之後,他的毛色都變得很漂亮,眼神又乖又怯地追著我看,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乖乖的出現,無聲地撫愈了我的心傷。
6
晚上,我正在抱著小乖坐在長廊上乘涼,江闊負手從外麵走進來。
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見小乖時,突然就有些暴躁地開口:“你竟然真的把這隻狗留下了?難不成你想養它?”
小乖受了驚,在我懷裏拱來拱去。
我摸了摸他,麵不改色地說:“是,我決定要養他了,如果你不喜歡,以後可以少來找我。”
江闊一頓,語氣放得輕了些。
他無奈地說:“阿罌,外麵的小狗都不幹不淨的,也不知道它身上有沒有什麼病,你養著他萬一還咬人怎麼辦?今天雪意就差點被它咬傷了。”
我被觸及到底線,仰頭盯著江闊。
“沈雪意和你說乖乖咬到她了?你看見了嗎你就相信?”
江闊囁嚅了一下,有些沒底氣地說:“雪意哭了半天,下人也是這麼說的。”
我無聲地冷笑。
片刻後,江闊似乎終於意識到我要養狗這件事不可動搖。
於是便歎了口氣坐到我身邊。
“你要養便養好了,隻是以後不要讓他出現在雪意眼前,她怕狗。”
我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江闊語氣頓時虛弱了些,生硬地轉了話題:“阿罌,今天的藥熬好了嗎?我身上又有些酸脹發疼,感覺比從前要嚴重。”
我剛要起身去給他端藥,突然院子外麵傳來動靜,四五個壯漢拎著棍子衝進來。
沈雪意為首走在前麵,她一眼就看見了我懷裏的小狗,眼睛發紅地說:給我打!”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追到這裏,下意識去看江闊,誰知他竟然後退一步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我頓時心涼了半截。
那幾個壯漢蠻不講理地想從我手中奪走乖乖,小狗發出慌亂嘶啞的叫聲,被扯來扯去。
我根本擰不過那些人,小乖脫手而出。
“不要!你們誰都不許打他!”
我走投無路地去拽江闊的袖子:“你去阻止他們!小乖是無辜的!”
然而江闊卻站在了沈雪意身邊,靜靜地看著這殘忍一幕的發生。
第一棍子落到小乖身上時,我喉頭頓時湧起了一股血腥味。
太像了。
年少時我也曾有一隻小狗,他陪著我長大,陪我學習辨認藥材,陪我義診…是我重要的夥伴。
可是他卻被人亂棍打死。
隻因為當年的沈雪意怕狗,所以沈家就派人一棍子一棍子地棒打他,最後狗皮都被扒了一半。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狗死在眼前,而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見滿眼的紅還有沈雪意痛快又帶著惡意的眼神。
從回憶中抽身,小乖的叫聲直直地擊中我的心,他和年少時的那隻狗混為一體。
我猛地掙脫開壯漢的桎梏,瘋了一樣地衝向小乖,這一次誰也不能再傷害他!
棍子開始七零八落地打在我身上,我咬破了嘴唇也不喊一聲。
隻是盯著沈雪意看,如果我的目光能化為刺刀利刃,她早已死了千百遍。
我死死地瞪著沈雪意,卻突然見到她變了表情,下一秒她扶著旁邊已經渾身冒冷汗的江闊問:“你怎麼了?又發作了?”
江闊幾乎腿軟地跪在地上,這時他終於嗬斥住那些壯漢:“住手!全都給我住手!”
落在我身上的疼終於漸漸沒了,小乖嗚咽地舔了舔我的臉,然後搖著尾巴繞著我走來走去。
江闊捂著心口走到我麵前,虛弱得不像話。
“阿罌,藥在哪裏?乖,告訴我。”
我低頭吐出一口血,淡淡地笑了。
“放心,我會給你的,你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