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顛顛簸簸到了待拆遷的廢棄樓區。
這裏,除了我,還有好幾個小孩和女人,都是要被賣掉的,據說是要買到東南亞那邊的。
在那個廢棄樓盤的第二天晚上,那群綁匪發出了一陣歡呼。
原因是他們抓到了當地知名企業家顧名橋的女兒,他們可以借此勒索一大筆錢了。
「之前被蘇家那小賤人跑了,結果沒想到這會兒又抓住個更肥的,老天果然有眼!哈哈哈哈......」
這一刻,我痛恨這個世界到了頂點。
不過這群綁匪並沒有得意太久。
那個知名企業家在發覺自己女兒被綁架後並沒有立刻慌神,也沒有聽從綁匪不許報警的威脅,他當晚接到電話就報警了。
淩晨四五點的時候,我們被一陣慌亂聲吵醒。
綁匪一邊痛罵顧名橋一邊收拾東西準備逃離。
兩個綁匪過來綁我們,綁匪老大隨意看了我們一眼吩咐道,「把那個最小的帶上當人質,其他人不用管!」
很不幸,我是那中間看起來最小的。
其實年齡最小的是個男孩,但是他體型微胖,看起來塊頭要比我大。
他們既然做了綁匪,就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所以即便是逃跑,也十分有序。
但是警察來得太多了,他們很快就被衝散,十幾個人的團夥,最後隻剩兩個人。
還是因為他們手裏有人質,所以警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他們也沒逃多遠,在他們距離停車點五六十米遠處,被警察團團圍住。
兩個綁匪背靠著背拿著槍,一個挾持著顧棠,一個挾持著我,和警察對峙。
警察勸他們束手就擒,他們卻給手槍上了膛反過來作威脅。
眼看著警察就要無奈先放棄,我擔心這兩人死不掉,趁兩人專心防備警察的時候一口咬在了挾持我的那綁匪手上。
我帶著咬死他們的恨意,用了全部的力氣。
那綁匪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慘叫。
就在這時,我聽到兩聲槍響,那兩個綁匪還沒叫罵出聲,鬆開了挾持我們的手,倒到了地上。
那個挾持我的綁匪的手還被我咬著,惡心的血腥味漫了我一嘴。
顧棠哭喊著朝自己的爸爸媽媽跑過去,我茫然地看著四周的衝上來的警察。
一個女警姐姐過來抱著我安慰我。
「沒事了小朋友沒事了小朋友,姐姐一會兒就送你回家,別怕啊。」
我看著周遭模糊的世界。
「我沒有家了......我爸媽都被他們殺了......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我沒有爸爸媽媽了!......都怪蘇月姮!都怪她!是她把這群壞人引過來的!都是她!......她也是壞人!導演也是壞人!他們都是壞人!......警察姐姐,你把他們也殺了好不好?」
我哭喊著,崩潰著,感受遲來的痛苦不斷地將我的心臟撕裂。
「他們知道有壞人要來......可是他們自己跑了......他們沒告訴我們......姐姐,你殺了他們!你幫我殺了他們好不好?我求求你們了......」
警察當然沒辦法殺了蘇月姮和導演他們,他們隻能勸我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我沒法順變,我每天睜著眼閉著眼腦海裏就是我爸那顆滾落的頭顱,那麼多血。
可是我又沒有辦法,我連自己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顧家就是在這時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顧名橋問我想不想報仇。
我說想。
他說他可以幫我,條件是等未來我長大了,要我留在顧家給他打工賺錢。
於是我答應了下來。
好長時間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理解的所謂的交易,其實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善意的謊言,所謂的「條件」不過是為了讓我卸下防備,跟他們回顧家,然後成為我新的家人。
養父母說:「那時的你,就跟個受傷的小刺蝟一樣,無論誰過去,都豎起一身刺,明明比棠棠還小兩歲,棠棠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但你卻一身防備和警惕,又無助又可憐,看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