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姮進我家門之後,導演還給我安排了一出搶蘇月姮行禮的戲。
鏡頭前,我跟個瘋狗一樣一把奪走蘇月姮的粉色行李箱,然後就開始翻找,這是他們提前準備的道具,裏麵是一些零食和衣服,我把那些東西翻得亂成一團,蘇月姮卻不生氣,隻是溫柔又無奈地告訴我。
「安安,這些零食都是專門給你帶的,你不用搶。」
按照我的想象,蘇月姮本來就是這樣溫柔的姐姐,我抬頭看向她,她朝我露出一個溫柔和煦的笑容,我一瞬間有種剛剛鏡頭外的她才是演的錯覺,莫名其妙覺得有點委屈。
「姐......」
我剛開口,蘇月姮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見狀,導演立刻喊卡。
「會不會演?!非得這樣不停浪費人時間是吧?!」
我瞬間清醒過來。
狠狠瞪著導演又罵了起來。
導演氣得過來踢了我一腳,我爸媽瞬間惱了,抄起靠牆的鋤頭和鐵鍬就擋在了我麵前。
「我看你們都是城裏人大導演,現在再怎麼都是文明人!所以一直給你們留了點臉!結果跑上門來欺負我閨女!滾!給我滾!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因為我爸媽拿著鐵鍬和鋤頭的樣子有些嚇人,蘇月姮嚇得尖叫一聲,被一群工作人員護到了後麵。
導演臉色更難看了,罵道,「你們別給臉不要臉!其他人想找我們拍我們還不拍呢!」
我媽道,「你跑到我家罵我們倆就算了!還敢欺負我閨女!這麼大人了!到底是誰不要臉?!」
被護到後麵的蘇月姮冷靜了下來,又恢複了趾高氣揚的模樣。
她冷冷地看著我爸媽,像是看地上的螞蟻。
她再次拿養姐威脅道,「別忘了你家大女兒還在我家!」
我爸呸了一聲,「我閨女我會去接!你們現在就給我滾!」
蘇月姮也不慌,卻冷笑道,「四五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天真,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爸是誰?惹了我,你以為你們還能全身而退嗎?!」
我爸白了臉色,我媽咬牙切齒罵道,「你們這壓根就是流氓!」
蘇月姮冷嗤一聲。
「你們還有臉說別人,看看你女兒吧,張口就是臟話,也不怕以後被人割了舌頭。」
我罵道,「不是你們自己找罵的嗎?!」
蘇月姮臉色不太好看,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導演這會兒見他們占了上風,又倨傲起來。
「得得得,最後給你們一小時時間考慮,能演就演,演不了就終止合作,但醜話說在前頭,這是因為你們的原因被迫結束的拍攝,到時候你們可得賠違約金啊!」
說著,他還伸出一隻手晃了晃,「五十萬。」
那時我爸媽辛苦種地勞作一年最多也不過一萬出頭。
我媽氣得眼睛都紅了,「你們怎麼不去搶?!」
導演沒搭理,隻最後提醒了一下時間,就罵罵咧咧帶著人出去了。
我們一家三口看著狼藉的小院,一時沉默。
遲了會兒,我爸問我,「安安,脊梁還疼不疼?」
我爸問的是我剛剛被導演踹到的地方。
我搖搖頭。
說句不好聽的,我在學校也算是經常和男生打架的不良少女了,所以還挺抗揍的。
我媽捂住臉輕聲抽泣,「這算什麼事啊!之前明明說得好好的,現在怎麼跟一群流氓似的?!」
節目組之前邀請我家參加節目的時候,態度那叫一個好啊,而且把好處誇得天花亂墜的,什麼讓孩子開闊視野,提前為孩子的未來鋪路,上了電視後我和我姐以後上學工作都能享受到各種優先級的福利待遇......
我爸媽雖然在村子裏見慣了這種翻臉不認人的,但是他們始終對外界、城市來的、知識份子抱有濾鏡,所以還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話。
更何況,那時我們還不了解,隻想著,電視怎麼能造假,都說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