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進大山的第三年,未婚夫豪擲千金找到了我。
見我憔悴不堪,衣衫襤褸,男人哭紅了眼。
“昭昭,我來接你回家。”
就在我一隻腳踏入豪車時,一道身影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的腿。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
三歲的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媽媽要走了。
她揚起哭花的小臉,聲音哽咽。
“媽媽......我會乖乖的,你別不要我!”
我頓時僵在原地,下意識看向顧景宸。
他眉頭緊蹙,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
婆婆一個箭步向我衝過來,被警察眼疾手快製住。
“你是我花錢買來的,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
警察抬頭問她,“阿姨,您知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婆婆一聽,兩腿一伸,躺地上打滾。
“我不管,反正我花了錢,你們把她帶走,誰賠我的錢?”
警察試圖將她從地上扶起,她卻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哭嚎聲震天響。
“五千塊!我攢了半輩子的錢啊!你們要帶她走,就先從我老太婆身上碾過去!”
說完,她朝我誇張地大笑起來。
“十裏八村的男人都睡了你,你以為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嗎?”
“就算你跟他回去了又怎樣?他也不可能娶你!”
一瞬間,我如遭雷擊。
圍觀村民竊竊私語,那些男人猥瑣的目光掃過我的身體。
我渾身冰冷,幾乎站不穩。
那隻即將被邁入豪車的腳,像被釘在了原地,沉重得抬不起來。
顧景宸的手,穩穩扶住了我顫抖的肩。
他蹲下身,目光與柚柚平視。
“小朋友,鬆開媽媽好嗎?”
孩子拚命搖頭,哭得更凶。
我看著顧景宸寬闊卻緊繃的背脊,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
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眼裏向來容不得沙子。
三年前,我被人販子賣到大山,婆婆花了五千塊錢買下我,給她四十歲的兒子傳宗接代。
我深知,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人心也齊。
所以我沒有反抗,積極配合。
半年後,我懷上了孩子。
我試過所有我知道的、能弄掉孩子的方法。
我拖著虛弱的身子去挑水,故意在結冰的山路上狠狠摔跤,疼得眼前發黑,那孩子依舊牢牢扒在我的身體裏。
我甚至絕望地用拳頭一下下捶打自己的肚子,直到渾身脫力,癱倒在地。
可她安靜地汲取著我的營養,一天天長大。
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不再逆天而行。
後來,我生下了她。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我恨她,恨她身上流著肮臟的血。
可我又可憐她,在這鬼地方,她和我一樣,都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除了我,沒人愛她。
一個月前,礦洞塌了,婆婆的兒子死了。
我以為,她會就此放過我。
可我遠低估了人性的惡。
那天起,她在家門口掛了牌子。
一次一百。
十裏八村的男人,隻要能付得起一百塊錢的,都來過。
我安慰自己,沒關係。
我隻是用了幾次垃圾玩具,身臟,心沒臟。
回過神來,顧景宸依舊蹲著,他抱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柚柚。
“昭昭,你倆先上車。”
他扭頭看向婆婆,目光掃過那些竊竊私語的村民。
擲地有聲道:“你,買賣人口,非法拘禁,涉嫌強奸,我想你這輩子要在監獄度過了。”
“還有,你口中那個被十裏八村都睡過的女人,是我陸景琛此生唯一的妻子。”
最後那句話,像一顆炸彈。
不僅炸猛了婆婆,也讓我猛的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顧景宸一手穩穩抱著小聲抽噎的柚柚,一手緊緊攬住我顫抖不已的肩膀,將我帶離這片令人窒息的土地,走向那輛黑色的轎車。
我的腳步虛浮,幾乎是被他半抱著往前走。
婆婆反應過來後,難聽的咒罵被徹底關在車門外。
世界驟然安靜。
顧景宸小心翼翼地將柚柚放在我身邊的座椅上。
柚柚像受驚的小獸,猛地撲進我懷裏,死死抓住我破爛的衣襟,小小的身體還在不住地顫抖。
我僵硬地抱著她,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不敢抬頭看身邊的顧景宸。
他就坐在旁邊,隔著一個座位的距離,卻像隔著一片無法跨越的深海。
我能感受到他投注在我和柚柚身上的目光,沉重得讓我無法呼吸。
可是,我心底卻一片清明。
如果他真的想找我,又何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