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熠塵的父親名叫金大鐘,是S市四大家族金氏集團的當家人。早年他拋棄糟糠之妻,二兒子金熠塵堅持跟隨母親遠走美國。他十六歲的時候,母親鬱鬱而終,才不得不回到父親身邊。大概是因為相處時間比較少,又受到母親的影響,金熠塵對父親始終懷有敵意,從不願意主動親近他。這次,要不是為了早日打探到蘇宛白下落,他絕不會去求父親幫忙。
金大鐘有意修複和二兒子的關係,雖然這次的事很棘手,但他還是動用了所有可能的關係,替兒子找到了蘇宛白。
慕容傲天不可一世的俊臉陰晴不定,他久久凝望金熠塵緊緊擁住蘇宛白的身影,終於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別墅的方向走去。
此時,高大頎長的背影孤寂落寞,似乎所有的銳氣都消磨殆盡。
在金家人麵前,他心裏滿滿的隻有愧疚。錯手殺死最愛的女人,他已然心痛不已。而作為一個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涼和痛楚根本是他無法想象的。他可以傲視一切,可是麵對一個父親的質問,他竟然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金熠塵不是金夢瑤的哥哥,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搶回這個女人。可是現在,金大鐘一開口,他所有的鬥誌瞬間崩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金大鐘的保鏢從金熠塵手裏接過蘇宛白,把她抱到轎車的後座上。
“叫醫生過來,給熠塵包紮一下傷口!”金大鐘對身邊的助理說。
“好的。”助理轉身朝不遠處的另外一輛轎車走去。
“不用了,我要陪著宛白!”金熠塵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蘇宛白的身影,他和父親擦身而過,語氣冰冷。
金熠塵彎腰上車,小心地抬起蘇宛白的頭放在自己血跡模糊的腿上,嘴角竟然不由牽起一絲寵溺的笑意。
“真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金熠塵把溫柔的吻印在蘇宛白的臉頰上。
“你和她......以後不要再見麵了!”金大鐘悄無聲息地坐到前排的副駕駛座位上,低沉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你怕南宮冰潔,我不怕!這輩子我隻要宛白,別的女人,和我沒關係!”金熠塵輕拂著蘇宛白蒼白的臉,幽幽地說。
“你......”金大鐘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等什麼?去中心醫院!”金熠塵衝著司機吼道。
司機嚇了一跳,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抖了幾下。在他的印象裏,二少爺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他甚至懷疑,他永遠都是這樣,絕對不會有發脾氣的一天。愛情這玩意兒真是奇妙,竟然讓他徹底變成另外一副模樣。
到醫院沒多久,蘇宛白就醒了過來。
“熠塵,謝謝你!”蘇宛白揚起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以前咱們不是說好的,誰也不準對誰說謝謝嗎?”金熠塵的聲音疲憊嘶啞。
蘇宛白低頭不語,以前,那不過是以前而已。純真的過去,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從她第一次偶然發現金熠塵手機裏的曖昧短信和裸照,從她撞見他和別的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一切就開始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而去。對於在愛情上有奇怪潔癖的她而言,金熠塵臟了,再不是她專屬的愛人。就算金熠塵用這次的勇敢證明了對她的愛情,她也沒有辦法回頭了。她被慕容傲天奪去了貞潔,所有的高傲和自尊都被無情地撕碎。
以前的那個蘇宛白,已經死了。
“我們分手吧!”蘇宛白別過頭去,眼淚無聲滑落。
“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金熠塵眉頭微攏,突然焦急起來。
這時候正好有護士進來,蘇宛白趕緊讓她叫醫生過來。
金熠塵深情地望著蘇宛白,眼底溢滿了濃濃的悲傷。他不想讓她著急,可是這次,他不得不選擇了欺騙。如果他不這麼做,就必須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複。以前,她也提過分手,可他總是有足夠的信心讓她回心轉意。這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他突然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抓住她的心,她已經決定轉身離開,而且會越走越遠。
醫生把金熠塵帶去檢查,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蘇宛白靠在床頭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一陣輕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金熠塵不小心落在這裏的。蘇宛白拿過手機,上麵顯示“父親”兩個字,她沒有接,靜靜地等待鈴聲結束。
父親?對了,她那天和父親通話,說好了第二天見麵的。現在,一個星期過去了,父親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一定急死了。
她仔細地回想著自己掛斷電話以後,李管家手機上顯示的那串號碼。好在號碼很有規律,蘇宛白憑著記憶撥了過去。
“嘟——嘟——”手機是通的,蘇宛白不由地一陣激動。
“喂,哪位?”熟悉的聲音傳來,隻是比往常更加低沉和嘶啞。
“爸爸,是我!”蘇宛白的聲音立刻帶了哭腔。
“女兒,你在哪裏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等了一整天也不見你來,到學校去找你也不見人影,我隻好報了警。你要有什麼三長兩短,讓我怎麼過......”父親絮絮的說著,邊說邊掉下眼淚。
蘇宛白抹了一把眼淚,這幾天的經曆她該怎麼向爸爸說呢。
“宛白,你在聽嗎?”爸爸問。
“這幾天發生的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見了麵再聊吧。你現在還在皇冠大酒店嗎?我馬上......哦,不,我很快就過去找你。”蘇宛白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她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是一個噩夢,是她再不想重溫的噩夢。
雖然一直有一種預感,她以後的生活或許還會和那個男人有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可是此時此刻,她隻想自欺欺人一次,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甚至,她寧願自己根本沒有去叔叔的別墅住過,和那個男人也根本沒有碰過麵。恬淡的生活,會沿著既定的路線平穩的走下去。
可是,真的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他來過,她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重新回到金熠塵的身邊。前所未有的疼痛感在心底彌散開來,那麼真切,那麼濃冽。
放手吧,蘇宛白,放金熠塵去找尋更好的女人!
她默默地對自己說著,眼淚再一次打濕了美麗的雙眸。
正沉思著,金熠塵輕輕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個年輕的醫生。
“醫生,怎麼回事?他的耳朵怎麼會突然聽不見了?”蘇宛白越過金熠塵的肩膀,落在醫生職業性冷漠的臉上。
“他應該是和別人衝突的時候誤傷到了耳朵,這種情況可能是暫時的,估計很快就能恢複。”醫生的口氣淡淡的。
“啊?”蘇宛白驚呆了。
剛才,她一度懷疑金熠塵是為了逃避回應分手才裝聾作啞,聽醫生這麼一說,一股無名業火湧遍全身。慕容傲天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把金熠塵傷成這個樣子,不但弄得他傷痕累累,居然還影響到了寶貴的聽力。萬一以後恢複不了,那她就是罪魁禍首,是她害了他。
這時候金熠塵已經坐到了蘇宛白身邊,微笑地看著她,似乎對自己失去聽力並不在意。
蘇宛白修長的手指撫過金熠的左耳,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此時此刻,除了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該對金熠塵說點什麼。盡管她知道他根本聽不見,可是她一定要說,似乎隻有這麼做,才能讓自己的痛苦稍稍減輕一點兒。
金熠撫摸著蘇宛白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的雙肩,眼神不經意從醫生的臉上飄過。年輕醫生揚了揚嘴角,快步走出了病房。
蘇宛白替金熠塵擋了一拳,傷到了肋骨,不過好在沒有太嚴重,所以在醫院休養了幾天就準備出院了。
金熠塵失去聽力以後,變得越發像一個孩子,他幾乎對蘇宛白寸步不離。
“我爸爸在皇冠大酒店,我要去看看他。你回家吧,不要再跟著我了!”蘇宛白說。
金熠塵用探尋的目光看著她,蘇宛白這才想起,他根本就聽不見。怎麼突然又忘了呢?蘇宛白無奈地苦笑,隨手拿出一個小本子,把剛才說的話又寫了一遍。
“我不想回家,我想陪你去。”金熠塵說。
“如果我堅持呢?”蘇宛白寫道。
“那好吧,不過,請允許我派保鏢跟著你。有人想殺你,你很危險!”金熠塵說。
“好吧。”蘇宛白寫道。
辦完了出院手續,蘇宛白揮手和金熠塵說再見。
他目送著蘇宛白離開,眼底有晶瑩的顏色不停留轉。
“打算一直瞞下去嗎?”是那個曾經出現在病房裏的年輕醫生。
“謝謝你,梓浩!”金熠塵揚起一絲苦笑。
“十幾年的好朋友,還用得著說謝?隻是,看樣子,她已經決定離開你了。隻怕這樣的挽留,時間久了會變得毫無意義,不如......”被叫作梓浩的男人說。
“寧梓浩,閉嘴!”金熠塵轉過臉,慍怒之色再也無法掩藏。
“好了,我不說了,隨你的便吧。”寧梓浩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