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雨晴愣住了。

“......神話？”

這詞兒太抽象，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齊嶽沒接話，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幾道爪痕上。

爪痕處的皮膚微微腫起，泛著紅血絲，像是被猛獸的爪子，抓撓過的痕跡。

他眉頭微皺，伸手指了指爪痕。

“這爪痕很尖利，呈鉤爪形，應該是山魈抓的。”

“山魈抓了你，你身上便沾了它的味兒，因此無論你跑到哪裏，它都能找到你。”

蘇雨晴一聽，眼裏瞬間流露出驚恐的神情。

“什麼，山魈？！”

她心臟猛跳，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拿出父母留下的筆記查找起來。

有一張手繪插圖很快被找到，上麵畫著一隻青麵獠牙、眼似銅鈴的精怪，十分猙獰。

尤其是那細長彎曲的利爪，看著格外嚇人。

插圖的旁邊，用鉛筆潦草的寫著兩個英文字母——SX？！

蘇雨晴瞳孔地震，猛的屏住呼吸。

“SX？難道這SX指的就是山魈？”

齊嶽笑而不語，意思很明白。

蘇雨晴臉色發白。

“傳說裏吃人的怪物，竟然真的存在？！”

她父母追蹤了大半輩子的UMA，竟然被她昨天遇到了。

而且，還差點把她吃掉！

蘇雨晴猛的抬起頭，眼神急促。

“齊嶽，我被它標記上了，是不是意味著，不管我跑到天涯海角，這山魈也會來找我，然後......”

說到這時，蘇雨晴說不下去了，聲音微微顫抖。

比起蘇雨晴的驚恐，齊嶽卻顯得很淡定，端起桌上的破碗喝了一口水。

“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了。”

蘇雨晴慌亂的盯著他。

“我不想死，你一定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

齊嶽笑了笑，“當然有，可以你暫時躲開它的追殺！但記住，隻是暫時。”

“好，你有什麼辦法？”蘇雨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求你告訴我。”

齊嶽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信息谘詢費，再加材料費，友情價一萬塊。”

蘇雨晴眉頭一擰，瞪了齊嶽一眼。

要命的關頭，這家夥還在跟她談錢。

真是鑽錢眼兒裏去了嗎？

但事關性命，她一想到山魈，就頭皮發麻，隻得銀牙一咬。

“我給錢還不行嗎，怎麼給你？”

“微信。”

齊嶽利落報出一串號碼。

救命歸救命，生意他可得做。

蘇雨晴也不廢話，加了齊嶽好友後，直接將一萬塊錢轉給了他。

“這總行了吧。”

齊嶽看了一眼收款通知，滿意的點點頭。

他起身，套上他那件臟兮兮的外套。

“下山。”

“等等我。”蘇雨晴仿佛被鬼追一樣，趕緊跟上去。

兩人一起下了山。

齊嶽輕車熟路，拐進一條窄巷。

巷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木頭招牌——【濟生堂中藥鋪】。

推開門，一股中藥味兒撲麵而來。

蘇雨晴從後麵進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用手捂著鼻子。

“什麼味？”

破舊的鋪子裏，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幹瘦老頭，正趴在櫃台後麵撥弄算盤珠。

“吳伯。”齊嶽上前，手指在玻璃櫃台上叩了兩下。

老頭慢吞吞的抬頭，瞟了一眼。

“掃把星又上門了？唉！”

“說吧，這次又要幹什麼？我這兒，可沒有好藥給你糟蹋。”

齊嶽笑道，“吳伯，這次我可不是來糟蹋你的藥，是來給你送錢的。”

說完，掏出一疊現金數了七八張拍在櫃台上。

“朱砂粉，要最細最紅的。”

“雄黃，要上好沒摻假的。”

“老鬆煙墨塊，陳年最佳，挑硬實點的。”

老頭嘴一撇。

“錢到位，一切好說。”

說完，接過錢熟練地放進抽屜。

然後轉身，踮起腳在一排排細長的小木抽屜裏找了找，然後掏出兩個油紙包，扔在櫃台上。

“拿去。”

齊嶽抓起紙包，用手指撚了撚朱砂，又湊近聞了聞雄黃粉末，檢查墨塊的硬度，臉上露出笑容。

“賊老頭，總算沒坑我。”

“東西不錯，我帶走了！”

他朝老頭揚揚下巴，轉身拉著還在發愣的蘇雨晴往外走。

兩人又回到山腰小木屋。

天色已經快擦黑了。

蘇雨晴心慌意亂，“天都要黑了，你好了沒有？萬一晚上山魈找我怎麼辦？”

“放心。”

齊嶽關上木門，點亮桌上的小油燈。

他打開朱砂紙包，用小木片撬了些，倒在了一個小碗裏麵，再打開雄黃倒進去。

頓時，一股濃烈刺鼻、帶著硫磺和金屬味道的辛辣氣味猛地爆開。

蘇雨晴被嗆得連連後退，捂住口鼻。

齊嶽卻像似沒聞到一般，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又用小木片挑了一丁點，撒進那裝有朱砂的小碗裏，再拿起那塊黑沉的鬆煙墨塊，開始用力的在磨盤上磨起來。

動作嫻熟，速度極快。

材料很快磨成粉。

他從後腰拿出一把匕首，右手握刀，往手指上一劃！

一串血珠湧了出來。

蘇雨晴一聲驚叫，“啊！”

齊嶽卻一臉淡然，把出血的手指懸在小碗之上，用力一捏緊！

嗒…嗒…嗒…

幾滴血砸進小碗，迅速被朱砂與硫磺的粉末吞沒。

小碗裏混合著朱砂、硫磺和墨塊的血液，濃稠血紅。

齊嶽拿起一根毛筆，蘸了蘸製作出來的墨水，塗抹在墨鬥的線輪和露出的墨線上。

墨汁完全裹住細線，讓它變得又黑又亮，泛著血光。

他拿著改裝好的墨鬥，走到石頭邊蹲下，示意蘇雨晴。

“按住石頭。”

蘇雨晴連忙上前，用力壓住石頭一角。

齊嶽把墨鬥線頭的銅鉤，掛在自己石頭邊緣，一屈手指，將墨鬥拉遠，繃緊那根浸透黑紅墨汁的線。

他捏著墨線中段的手指，輕彈了一下墨弦。

嘣-！

弦振聲低沉有力！

墨線精準地彈在石頭表麵，留下一道清晰無比的烏紅印子。

蘇雨晴看呆了。

好厲害！

緊接著，齊嶽手指微動，迅速彈動墨線，速度之快，幾乎帶出了殘影。

嘣！嘣！嘣！

一聲接一聲的彈響在小屋裏回蕩！

蘇雨晴看得幾乎花了眼。

終於，齊嶽猛地收手。

石頭中央，赫然出現一個巴掌大小、由無數暗紅發黑線條組成的符文圖案。

齊嶽籲出一口氣，把石頭塞到蘇雨晴手裏。

“好了。”

蘇雨晴雙手捧著這塊畫滿詭秘符文的石頭，感覺一陣詭異。

石頭入手冰涼，帶著寒氣，但那些深色的線條似乎又在微微發熱？

“這叫屏障石。”齊嶽的聲音打破了屋裏的靜默，“它能蓋住你身上的氣味，讓那東西暫時聞不到你。”

“但這東西隻可以維持三五天，時間一到就沒效果了。我們得在屏障石失效前找到山魈的老窩，不然......”

他說到這裏，就停了。

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好，我知道了。”蘇雨晴趕緊把石頭攥緊。

“呼，累死我了。”齊嶽揮揮手，不再理會，直接滾進靠牆那半邊床裏。“睡覺，早上進山。”

屋裏隻剩下油燈微弱的光和外麵山風的嗚咽。

蘇雨晴握著石頭，心臟怦怦直跳。

齊嶽一倒下就打起了呼嚕，可她渾身冷汗，根本就睡不著。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可怕了。

已經完全超過她的認識。

鬼怪真的存在。

山魈也是真的，這個世界，究竟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