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老家的習俗裏，金鐲銀鐲保平安、避邪氣。

十歲之前，我一直住在鄉下的叔叔家。

叔叔家裏有兩個女孩，雖然經常吵吵鬧鬧，但我和她們的關係還是很好的。

直到那天，小堂妹遞給我一個銀鐲子。

我大她三歲，知道這個銀鐲子的意義，趕緊塞回她手裏。

女生幾乎都有，通常由母親送給女兒。

希望女兒平安順遂，萬事順意。

但我沒有，小堂妹有。

她說太醜了，不喜歡。

我看著那個又土又重的銀鐲子，把平時撿瓶子攢的錢給她。

“剩下的，等我要回家了再補給你吧。”

我笑著套到手上，尺寸不合將手勒出一道紅痕。

媽媽答應了，上學就來帶我回家，到時候錢也應該攢夠了。

可第二天晚上吃飯時，嬸嬸猛地一把拽住我的手。

“你偷銀鐲子了？”

我瞬間紅了臉，解釋道：“妹妹給我的，我......”

我想說我會補給她的，但她直接拽著我走到電話旁。

一看見電話，我就渾身發抖。

嬸嬸和媽媽關係不合，上次成績不高，她就打電話過去嘲笑媽媽。

然後，媽媽就一個月沒同我講過話了。

“嬸嬸，我沒有偷，是妹妹給的。”

我甩開她，握住顫抖的雙手，站在門前看向奶奶，奶奶眯著眼扒飯。

“長得人模人樣，幹得卻不是人事，和你那個媽一樣。”

嬸嬸罵罵咧咧，生拉硬拽扯著我頭發拖回客廳。

剛從外麵回來的小堂妹才急忙說：“是我覺得太醜，給堂姐的。”

餐桌旁的叔叔終於放下了酒杯，息事寧人地開口：“好了，就個一兩百來塊的銀鐲子。”

“好啊，怪起我來了，靠你那幾個錢，我們早就餓死了......”

嬸嬸尖聲走過去撓他，然後他們就開始大吵起來，碗筷、桌子劈裏啪啦地倒在地上。

我吸著鼻子蹲在地上收拾，轉眼就看見了大堂妹眼裏的恨意。

那時我就懂了，我是這個房子的蛀蟲，貪婪又礙眼。

我隻能坐在門檻等，等媽媽來帶我走。

我等啊等，等到在村裏上了三年級，她才來讓我回到她身邊。

原來是三歲的妹妹長大了，需要一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