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白得刺眼。
我對麵坐著那個老警察,他叫老張。
他盯著我,像是在我臉上找什麼秘密。
“江月,4歲,自由撰稿人,主攻民俗誌怪題材。”
老張翻看著我的資料,語氣平淡,每個字卻都像錘子敲在我心上。
“說說吧,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昨晚的記憶仔仔細細地複述了一遍。
從房東攢局,到那個詭異的兔子麵具人出現,再到他沙啞的嗓音,和空氣裏那股淡淡的、類似艾草的特殊香味。
“香味?”
老張抬起頭,似乎對這個細節很感興趣。
“對,一種......很安神的味道,但又有點衝。”我努力回憶著。
老張沒再追問,而是將一張照片推到我麵前。
照片上,是一柄沾滿了血汙的實木藥杵。
頂端還粘著沒擦幹淨的桃核,花生,芝麻與腦漿相互雜糅的碎屑。
就是昨晚那個兔子麵具人手裏的道具。
“江小姐,經過檢驗,這柄凶器上,隻提取到了一組完整的指紋。”
他將另一份指紋鑒定報告推到我麵前。
“這組指紋,是你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可能!”
“我隻是在劇本開始前好奇摸了一下!在場的人都摸過!”
“冷靜一點。”老張冷漠地打斷我。
他又拿出我的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是我昨晚無聊時隨手拍的。
視頻裏,我正舉著那柄暗紅色的藥杵,對著鏡頭開玩笑。
“這道具挺沉,搗藥還是搗人都挺順手。”
聽到自己說的話,我臉色發白。
這句玩笑現在聽起來更像是調侃、威脅。
視頻的後半段莫名丟失,亂碼。
我徹底懵了,聲音止不住顫抖:
“凶手......凶手陷害我!”
“他擦掉了所有人的指紋,隻留下了我的!”
老張不置可否,繼續說著:
“技術部門在活動室的通風係統中,檢測到一種罕見的致幻類草藥燃燒殘留。”
“該草藥有安神效果,但在密閉空間高濃度吸入,會使人陷入深度昏迷。”
我眼睛一亮,急忙追問:
“那就是說,我們所有人都被凶手迷暈了!我是因為睡在角落,吸入得少才幸免於難!”
我說得越來越快,想要說服他,也想要說服自己。
老張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法醫在你體內檢測到的該成分濃度,遠低於其他七名死者。”
“江月,你為什麼沒有被深度麻醉?”
為什麼?
因為我有過敏性鼻炎,昨晚鼻塞得厲害,幾乎聞不到什麼味道。
這個平日裏讓我煩惱不已的小毛病,竟然在此刻成了催命符。
它讓我沒被深度迷暈,也讓我百口莫辯。
我看著老張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的辯解都被堵在了喉嚨。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
“我們在你的出租屋裏,搜出了大量關於民俗獻祭、祝由術的偏門古籍。”
“還有你撰寫的,多篇關於儀式殺人的誌怪小說草稿。”
“動機、凶器、現場條件......”
老張身體前傾,眼神死死釘住我。
“江月,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每一條都那麼合理,那麼致命。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我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