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野的指尖還停留在小貓蓬鬆柔軟的毛發上,剛才那種奇異的感覺卻如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一片寂靜。
浴室裏隻有吹風機停轉後的餘溫,和頭頂通風扇輕微的嗡鳴。
小貓——或者說,他固執認定是“變成貓的神秘存在”——似乎耗盡了力氣,腦袋枕在他大腿上,溫暖的肚皮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眼睛徹底閉上了,發出細微的咕嚕聲。溫順,安靜,毫無攻擊性,和普通家貓別無二致。
沈照野低頭看著它,那張清冷的臉在浴室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茫然。剛才那句清晰的、帶著抱怨的“我真的隻是貓咪啊!”還在他腦子裏回蕩,震得神經發麻。
是幻聽?是雨聲、風聲、水聲混雜的錯覺?還是......連續三天隻靠泡麵度日搞出的低血糖幻象?他甚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冰冷的額頭,試圖找到一點發熱的證據。
“......壓力太大了?”他自言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浴室裏顯得格外清晰,又帶著一絲自我懷疑的虛弱。“連幻聽都這麼有情節。”
可指尖下皮毛的溫度和觸感是如此真實,那微弱的心跳透過薄薄的皮毛傳來。這份實實在在的生命重量,又讓他無法完全歸咎於幻覺。
“算了,”他最終疲憊地歎了口氣,像是要把胸腔裏所有的紛亂和驚嚇都呼出去。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溫軟的小毛團,動作笨拙但盡量輕柔,生怕驚擾了這個在他認知裏暫時身份不明、卻已然闖入他孤寂世界的存在。“不管你是什麼......外麵雨太大,總得有個地方窩著。”
他抱著貓走出浴室,回到空曠的主空間。窗外,冷雨依舊,敲打著玻璃,將廣告牌俗氣的紅光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暈。店鋪裏安靜得可怕,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和......臂彎裏小貓均勻的咕嚕聲。
他找了個幹燥溫暖的操作台角落——恰好避開窗外那個刺眼的招牌燈光——脫下自己的米白色棉麻襯衫,隻穿裏麵一件簡單的灰色T恤。他笨手笨腳地把襯衫疊了又疊,墊在台麵上,弄出一個簡陋但看起來還算舒適的小窩。
“喏,臨時床鋪。”他把小貓輕輕放上去。
小橘貓似乎滿意地哼唧了一聲,在帶著沈照野體溫和淡淡木質香氣的襯衫裏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蜷縮起來,尾巴尖輕輕搭在鼻尖上。那安然熟睡的模樣,仿佛剛才用“人話”反駁沈照野的並不是它。
沈照野靠在台邊,抱著手臂,靜靜地注視著這個意外之客。疲憊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鬆懈了一些。店鋪裏依舊空空蕩蕩,毫無生意,那兩百幣的廣告費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口。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空無一人的店鋪,最後落在那本被隨意丟在吧台上的破舊牛皮筆記本——他準備用來記錄交易的“解憂賬本”。此刻,它的第一頁還是一片空白,空蕩得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雨聲敲打著城市巨大的根莖,也敲打著這個孤獨角落裏一人一貓的靜默。沈照野的困倦越來越沉,眼皮緩緩垂下。就在意識即將沉入混沌的邊緣時——
一個微弱但無比清晰、帶著睡意朦朧的意念,像一枚石子輕輕投入他意識的水潭,漣漪無聲地擴散開來:
......賬......小魚幹......記得......欠我一頓......高級的......呼......
沈照野猛地睜開眼,睡意瞬間被那清晰的“聲音”驅散得一幹二淨!他驚疑不定地看向操作台角落——那隻小橘貓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呼吸均勻,仿佛睡得香甜。
窗外雨聲如注,霓虹映著空蕩的街道。
吧台上那本嶄新的賬本,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皮紙光澤,安靜地躺在那裏,等待著真正屬於它的第一筆。
寂靜的店鋪裏,沈照野似乎聽見了…
這絕不是幻聽!
第二日,雷雨…
外麵隱隱約約有些雷聲,雖已是白天,但這座城市裏的霧霾濃厚得近乎窒息,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
“為什麼剛開業天氣就這麼不好啊?”沈照野嘀咕著,從吧台前站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你這裏…太空。”橘貓慵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照野再次經曆還是會覺得心中一顫,畢竟要接受這種詭異且令人驚悚的事實不是那麼容易的。他轉過身,看見小貓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你醒啦?!”他的聲音有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餓不餓?要吃東西嗎?”他的表情帶著一絲期許,“要不,我給你煮碗湯麵吧?”
橘貓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懶洋洋的用爪子撓了撓毛“你見過誰家的貓愛吃麵的?”
“哦哦!我去看看,冰箱裏麵好像有罐頭,我看看有沒有魚罐頭。”沈照野急忙跑進廚房翻找食材。
橘貓在吧台旁邊的小凳子上趴著,眯著眼睛享受著這似乎理所應當的溫馨。
......真舒服呢。這個男人很特殊,不知為何對他充滿好奇。但它又不願多嘴,它隻是想要一個窩,僅此而已…還要來點小魚幹(つ°ω°)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