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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色未亮。

寒風如鬼哭,撞得門板砰砰作響。

薑知夏沒有睡。

趙大山的威脅,隻是一個開始。

那個據說今晚就到的丈夫,才是懸在她頭頂的刀。

她撫上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那個微弱的心跳。

為了這個孩子,她必須活下去。

第一步,把這個四麵漏風的狗窩,變成堡壘。

“她從空間拿出油氈紙、鐵釘和錘,得在天亮前修好——這些東西不能讓人看見。踩凳釘油氈堵屋頂,初錘太響,聽著沒動靜便輕敲。封完屋頂堵牆縫,貼滿報紙後,屋裏終於暖了些。剛貼完最後一塊牆角,門外傳來輕咳。”

聲音很近。

“門外有動靜,薑知夏滅了火,握緊羊角錘貼牆屏息。”

門外,一個男人低聲咒罵著。

“媽的,鬼天氣,凍死了。”

“那娘們屋裏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別是死了吧?”

另一個聲音響起:“死了正好,省得山哥費事。”

腳步聲在門口徘徊了一陣,似乎沒發現異常,逐漸遠去。

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薑知夏才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後背一片冰涼的冷汗。

是趙大山的人。

他們像禿鷲一樣,在等著她死。

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這裏不是避風港,是戰場。

她不再猶豫,動作更快。

當最後一張報紙貼好,天光已經熹微。

空氣裏彌漫著漿糊和油墨的氣味,壓過了黴味和土腥氣。

她從空間拿出厚實的棉被鋪在炕上,這裏終於有了一點家的溫度。

“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像錘子砸在她的神經上。

薑知夏握著那把沒放下的羊角錘,走到門後。

“誰?”她的聲音冷硬。

“知夏啊,是我,王大媽。給你送碗糊糊。”

是王翠花。

薑知夏鬆了口氣,將錘子藏在門後,拉開門栓。

“王翠花端著糊糊進門,腳剛跨就頓住——滿牆報紙、不漏風的屋頂、新被褥,哪還是昨天的破屋?‘老天爺!’她摸了摸報紙,回頭盯著薑知夏:‘東西哪兒來的?’”

這已經不是關心,而是質問。

“你一個城裏來的姑娘,一晚上就把房子修好了?還會和泥抹牆?”

薑知夏神色不變,反手關上門,將屋外的寒風與窺探徹底隔絕。

“王大媽,昨晚要不是我拿木板把牆堵上,這房子可能就塌了。”

她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人被逼到絕境,什麼都能學會。”

她迎著王翠花的審視,目光坦然,甚至帶著一絲冷意。

“倒是您,有沒有聽見,天沒亮就有人在我門外轉悠?這農場的治安,就這麼差嗎?”

一句話,把皮球踢了回去。

王翠花被她問得一噎,臉上的懷疑和震驚,漸漸變成了一種複雜的忌憚。

眼前這個丫頭,不像個善茬。

她臉上的橫肉抖了抖,語氣軟了下來。

“哎喲,還有這事?是哪個不長眼的混球!”

她眼珠一轉,立刻換上熱絡的笑容,將手裏的碗塞給薑知夏。

“快,喝了暖暖身子。你這丫頭,真是個能人!”

她不再追問東西的來源,反而主動壓低了聲音。

“‘東邊李桂花嘴碎愛占便宜,門外晃的是她男人,跟趙大山一夥。’王翠花主動提醒,‘下午我帶你去後勤處領糧,那幫人勢利,有我在不克扣你。’末了歎道:‘陸硯舟是戰鬥英雄,性子硬得像石頭,叫“冷麵閻王”,腿傷後脾氣更怪,你多當心。’”

送走王翠花,薑知夏喝完玉米糊糊,感覺力氣恢複了些。

冷麵閻王?

正好,她也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她走到屋外那片荒蕪的自留地。

“她故意裝作笨拙地翻地,沒人時撒上空間營養土,種下速生青菜。”

做完這一切,夕陽已落。

一天的勞作讓她身體疲憊,精神卻高度亢奮。

堡壘初成,糧草已備。

她靠在門框上,撫摸著小腹,這裏的生命是她唯一的軟肋,也是她最硬的鎧甲。

就在這時。

“軍車轟鳴聲漸近,車燈劃破暮色停在院口,一雙軍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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