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葉雲清上前兩步厲聲喝止,陳嘉木曲起肘借著往前的慣性重重撞到江獻身上。
江獻身體一搖,腳步踉蹌了好幾下,扣緊了門框才沒再次倒下。
腹部的傷口疼得厲害,被肘擊的心口也疼得厲害。
江獻怔怔的看著心口凹陷下去的衣服褶皺,它像一個屈辱的烙印,注解了他這段婚姻。
葉雲清失去了情緒管理,好難得。
可惜是為了一個在洗腳城裏賣的男人。
他去查過,就是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男人,讓葉雲清緊張、擔心、衝動。
現在,還狐假虎威騎到他頭上來。
江獻緩緩抬眸,冷汗流進眼裏,模糊了葉雲清的麵容,跟記憶中那個讓他心動的人一點兒也對不上號。
也許,是他們倆都麵目全非了。
“把自己收拾一下再下去,我嫁的是江小公子,不是瘋子。”葉雲清淡淡道。
“葉雲清,”江獻歪頭一笑,“你怎麼就沒死呢?”
他猛撲上前,把手心的美工刀刺向她。
第二次被刺,葉雲清許久沒有回過神。
直到葉父葉母七手八腳的把江獻拽開,她仍直愣愣的盯著他的眼,聲音不大穩:
“你是真的......想我死?”
江獻眼睛赤紅,到喉嚨口的“是”字被葉母的一聲尖叫打斷。
“他、他流了好多血!”
所有人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江獻的襯衫上鋪開了大片血紅,肋骨處的顏色最深。
“江獻!”
葉雲清不顧傷口彈坐起來,上前抱住他,語氣中有了幾分之前從未有過的慌張。
“你怎麼了?你......備車!備車!”
江獻的眼睛已經失焦,手卻死死拽著走廊的欄杆不放手,氣若遊絲道:“保鏢......送我去、去醫院......保鏢......保姆阿姨......”
“我送你去!你會沒事的,沒事的......”
葉雲清手忙腳亂的去掰他的手,怎麼都掰不開。
“我不信!”江獻突然淒厲的大叫一聲,“你不會有這種好心,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你不會......保鏢!保鏢!救我!”
直到握住保鏢的手,他才放心的昏倒過去。
葉雲清跟著一路奔跑到車裏,捧著他腦袋的手輕輕抖著。
這些年她習慣了江獻跟她橫眉冷對、隨時開火。
她從沒見過他這種孱弱模樣。
汗和血把他整個浸透了,昔日大張的弓弦凋零成瘦削的木片,輕輕一握就會折斷。
葉雲清用自己的臉去貼江獻冰涼的臉,一遍遍說著“沒事的”“沒事的”......
不知道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
江獻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江先生,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保鏢連忙上前問。
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
“葉雲清呢?”江獻的聲音很輕。
“陳嘉木......住院了,葉小姐一小時前去了隔壁病房。”
頓了頓,他繼續彙報:“您父親來過電話,我說您在跟兄弟們小聚。”
“做得很好。”
江獻拿來手機,在相冊常年備著的一些視頻裏找了找,給爸爸發了一條在清吧吃薯條的視頻過去,好騙他放心。
退出來,他看見一個新添加好友提醒。
剛點擊通過,“嘉木”發來一堆圖片。
「我失去孩子那天,雲清姐一直守在我病床前,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夜裏我給她打電話說想兒子了心裏難受,她馬上過來安慰我,還穿著病號服。」
「剛剛我說腰不舒服,她又是給我按摩又是削水果的。江先生,你知道你妻子用刀削水果的技術多好嗎?」
江獻看著那條完整的果皮照片,薄而均勻,可見刀工精湛。
他在心裏說,不知道。
「你看不起我沒關係,江先生,雲清姐看得起我就夠了。看你大出血差點死了挺可憐的,我就讓雲清姐過來看看你吧。」
一分鐘後,葉雲清果然來了病房。
她看著江獻,深沉的眼眸裏多了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緒。
正好主治醫生過來,葉雲清問:“他......為什麼會大出血?”
醫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剛要開口說:他和孩子車禍受重創,沒好好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