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幫男友續命,我強忍惡心,半年結陰婚九十九次。
隻差今天一次,就能成功。
可現在,他卻好好地站在那兒,和青梅談笑。
“安宇哥,你真不介意?”
“嗯,今天過後我會娶她,你也不許再鬧。”
男友唐安宇還不放心的囑咐道:“讓意歡結陰婚的事,絕不能告訴第三個人,知道嗎?”
“好呢!”
宋琴音乖巧挽上他胳膊,臉色卻忽的難看。
我隔窗看著,手中符紙被攥皺、撚爛。
就在這時,耳旁響起滲人的低笑。
“決定了嗎?”
我重重點頭。
“當然,很快你就有漂亮的新娘子了。”
1
問話人是我第一百位陰婚丈夫,半小時前,我第一次見到他。
媒人把我帶到棺材前,混沌黑霧中,突然閃出半張男人臉,直勾勾盯著我。
“啊!有人!”
我嚇得連退幾步,慌張抓緊身旁人。
“扯淡,沒人俺找你幹什麼!”
一個幹瘦老太太上前,扣住我手腕往前拽。
看著她快要耷拉到地的臉皮,似人似鬼,我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喘。
“這是俺娘。”
男人出聲,棺中黑霧慢慢聚成人形。
我左右張望,眾人都無反應,這才明白,隻有我能看見他。
當陰婚女這麼久,還是頭回遇見這種事。
我驚魂未定,男人卻很自來熟,他繞到我身旁,眯起眼嗅了嗅:
“你就是他們找來配陰婚的?”
我點點頭。
“俺不要你,你幫俺換個。”
我猛地扭頭,對上他渾濁突出的雙眼,這才看清,他滿臉流膿爛瘡。
爛臉男見我震驚有餘,癟癟嘴說:
“你伺候過九十九個,臟得很,俺不要。”
我心一沉,連隻爛臉鬼都能這麼說...
可我顧不上難堪,我必須和他結陰婚!
半年前,我和唐安宇婚禮剛要開場,他突然昏厥,醫無可醫。
大師算出,我倆命格相克。唐母發瘋一樣將我打出唐家,怪我幹法醫損陰德,害了她兒子。
我自是不信。
可唐安宇身子眼見變差,接連被下了六張病危通知。
我找到大師,跪求他化解,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純陰命格,陰婚最喜,攢百功德,換命延年。”
就這樣,半年間我給九十九個死人當過陰婚新娘。
今天的爛臉男,是第一百個。隻要和他完婚,攢齊一百張靈符燒掉,就能幫唐安宇換命格,他就有救了。
我不死心,作勢討好:
“鬼大哥行行好,我雖結過九十九次,隻是走個儀式。關鍵我是純陰命格,對你往生大有助益!你考慮...”
“撒謊!”
爛臉男眼中射出寒光,毫不留情刺穿我,直抵我身後:
“俺要她。”
我忙看向他指的方向,一閃而過的側臉,好像宋琴音。
她怎麼會在這兒?我想不明白。隻見爛臉男一臉狡黠跟上去,朝我招招手:
“一起去看看,也許你會想合作的。”
鬼使神差的,我跟了過去。
意外地,我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男友,也得知了全部真相。
陰婚換命純屬扯淡,宋琴音故意捉弄,說要考察我的真心,唐安宇竟也配合。他抖抖符紙,好奇中帶一絲質問:
“你就拿這個打發她?”
唐安宇話音微慍,眼裏卻沒有怒氣。
宋琴音噗呲一笑,酥手自然挽住他胳膊:
“鬧著玩嘛,誰知道她攢得可起勁兒了!我想叫停,都不知道怎麼結束呢。隻能她結一次,我就命人給她一張。這一百張都是我親自去求的,可靈著呢!我這也算為哥哥續命,出一份力嘛!”
宋琴音俏皮吐舌,他對她格外不同。
宋母曾是唐家保姆,十年前為救唐安宇喪命,唐家便收養了宋琴音。
戀愛時,唐安宇說起過他這個妹妹,嬌縱任性。但我第一次見宋琴音,就直覺那不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
唐安宇低眉沉默,宋琴音見狀,佯裝失落喃喃道:
“要真能續命,那媽媽...”
唐安宇神情凝滯,馬上恢複寵溺:
“屬你鬼點子多,下不為例哦。”
“就知道安宇哥最疼我啦!”
我胃內一陣翻湧,惡汗濕透後背。
輕飄飄一句下不為例,掩過我半年夜夜驚魂!
唐安宇你欠下的債,憑什麼讓我來還!
憑什麼下不為例,下一個該輪到她了!
2
爛臉男的計劃,我靜靜聽著,一一記下。
他想要真正長久的陰伴兒,能夜夜吃肉喝湯那種。可眼下的陰婚儀式,隻是圓了活人執念,他碰不到吃不著。
末了,我看向他,目光沉沉:
“不夠,我要加碼。”
爛臉男聽到我也有要求,立刻緊蹙眉頭,一臉沒耐性:
“一個秘密換一個幫忙,你忙都還沒幫,還想讓俺做什麼?”
我側過頭,附耳低語。爛臉男眉心盡展,笑聲猥瑣:
“好、好!這個好!”
我不過是讓他盡丈夫該盡的義務,關鍵時刻還個魂罷了。
那張雙人棺,將迎來它真正的主人。我要讓宋琴音也嘗一嘗被迫當陰婚女,是什麼滋味!
去觸碰腐肉,去感受徹寒,去與僵塊擁眠......去把我遭受的一切,都經曆!
我麵無表情錄下屋內一切,唐安宇不知接了誰的電話,急急就要走。
“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得趕回去彩排。你送完符紙也趕緊走,別讓意歡看見起疑。”
“你真要給她補辦婚禮?!”
宋琴音一把拉住唐安宇,臉上扮乖,語氣冷硬。
“音音別鬧,你剛剛答應我了,不是嗎。”
唐安宇溫柔拂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開房間。
我趕緊躲開,好在他腳步匆匆,根本沒注意到有人。
宋琴音愣怔在原地,半晌,她黑著臉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飛速躍動,笑容逐漸扭曲。
我看準時機,端起婚服推門闖入,把宋琴音嚇一跳:
“誰呀!沒長眼嗎,進來不會敲門!”
等她看清是我,臉上閃過慌張。我佯裝走錯屋子,問她怎麼在這裏。
宋琴音眼珠飛轉,笑意不明:
“聽線人說,這家今天要辦活人陰婚。真不知道是哪個女的,為賺錢,什麼臟活都接!我作為傳媒學子,這種陋習,必須報道!”
宋琴音延畢三年,真不知道她哪兒有臉說大話。
不等我開口,她裝作剛剛注意到我手上托盤,捂嘴驚呼:
“天呐意歡姐,不會就是你吧?你這麼做,對得起安宇哥嗎?!”
她嘴角泛起譏笑,偽裝震驚的樣子,拙劣且令人惡心。
我沒心情陪著演戲,輕輕摩挲婚服,慢慢靠近她:
“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所以今天,委屈你代勞!”
宋琴音雙眼一瞬睜圓,像沒聽清似的,質問我發什麼瘋。但很快,她就狂不起來了。
我一把薅住她頭發,把她整個人壓到桌子上,拿起係著紅布的長剪刀,哢嚓一刀!
3
宋琴音嚇尿了。
可我隻是取了她一縷頭發。
她整張臉被按在桌上,扭曲變形,眼淚直淌:
“逢意歡你瘋了!你敢欺負我,安宇哥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他殺了你!”
我沒吱聲,把剪刀從發端移到她臉頰,湊近:
“你說什麼?大點聲兒。”
宋琴音猛烈哆嗦著,雙眼逐漸失焦:
“殺、殺人犯法,犯法。”
“放心,我是法醫,殺不死人。”
我笑著,把剪刀尖又移近一厘。
宋琴音已嚇得出不了聲,爛臉男在旁著急:
“哎哎哎,毀容的俺可不要!”
我嘴角輕勾,抬手快準狠砸向宋琴音後頸,她翻白眼暈死過去。
望著換上婚服的宋琴音,我暗歎自己化妝技術,還真不錯。
爛臉男看得津津有味:
“乍一看還真像你,這也太邪乎了!”
爛臉男還想上手去摸,被我一把打掉:
“急什麼,是你的總是你的,別忘了正事!”
他訕訕賠笑,跟在我後麵來到停棺處。躺著的他也被換好婚服,我趁人不備剪下他一縷頭發,和宋琴音的綁在一起。
“燒啊!”
爛臉男指指一旁的白蠟,難掩興奮。
隻要我把燒完的發灰,分別塞到倆人口中,兩人就能結成真正的陰夫妻,行事超越陰陽。
心中擂鼓。
片刻,我沒理他。拉緊口罩攥緊發束,徑直回房間。
可沒想到,房間裏有人,隱約傳出說話聲。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這是最後一次幹這缺德事。”
“差點忘了,幸好幸好。”
隻見媒人掰開宋琴音的嘴,塞進一顆紅色藥丸,又把一枚小攝像頭裝進繡鞋,嘴上念念有詞。
媒人把她認成我了!
難怪每次陰婚,我都感覺意識混沌,隻能迷糊著服從指令!
我悄悄錄下,等媒人走後閃進房間,剛想去查看攝像頭,一旁宋琴音的手機,來了消息。
“宋小姐,您安排的事兒我都照做了,直播馬上開始,尾款也該結了。”
頭像正是媒人。
原來,宋琴音不僅攛掇唐安宇一起戲弄我,還暗中買通媒人,把我每次結陰婚的過程,都發在暗網上!
更過分的,當她得知唐安宇明天會為我補辦婚禮,便賄賂大批記者守株待兔,隻等明天我一到場,陰婚醜聞就會全國皆知。
“務必在婚禮前曝光,讓安宇哥哥看清逢意歡的真麵目!我就不信,唐家會讓這樣一個爛貨進門!”
攥緊的手機,硌地手心生疼。我扭頭就走,爛臉男跟上追問:
“又做什麼?!”
“燒它!”
我剛把發灰抹盡,宋琴音微信又亮了亮。是唐安宇的消息,問她有沒有把符紙給我,問自己是不是可以醒了。
我挑挑眉,信手回複:
“可以。”
下一秒,我的電話響起。
4
唐安宇激動地告訴我他已經痊愈,說補辦婚禮定在明天。
“我一早派車去接你!”
“好。”
我盡量不讓聲音顫抖,看了眼時間,馬上零點。
宋琴音還睡得昏沉,唐安宇又給她發來消息:
“她答應了!明天來喝哥哥的喜酒,這次可不能再鬧脾氣了哈。地址發你,哥哥把最好看那套伴娘服留給你,不能遲到哦。”
我心下一顫,手指不自覺上滑。
“音音,機票訂好了,猜猜這周末哥哥帶你去哪兒玩?”
“今天的法餐超級好吃,下次還要哥哥請客!”
“高爾夫一杆進洞了,求哥哥報銷。”
“音音,聽媽說新車顏色你不喜歡?哥哥給你換一個!”
“......”
我捧著手機走出房間,月色生寒,眼刺得生疼。
等反應過來,宋琴音已被扶去陰婚現場。她半醒半暈,迷糊著拜堂行禮,到最後一步,她醒了。
強烈的不適和恐懼,勝過藥物作用,宋琴音拚命掙紮,叫嚷著要爬出雙棺床。
媒人可不管這套,幹完最後一票,她才有錢拿。隻見她掐住宋琴音脖子,灌上一碗黃湯後,宋琴音便再沒有吵鬧。
一夜裏,宋琴音直挺挺竄起身七次,又都被生生按頭塞回去。折騰到天破曉,一套流程才算走完,媒人擦了把汗吐槽道:
“真踏馬邪門,平時挺聽話,偏偏今天死不配合。害老娘一晚上沒睡,呸!”
幹罵不解氣,媒人衝宋琴音臉上狠啐一口。
她哪兒知道,爛臉男這一夜可沒讓宋琴音閑著。
宋琴音雖看不見,卻能實在感受得到,奈何她嘴被藥啞,又頂著我這張臉,沒人會對她客氣。
眾人散去,天光乍現。
爛臉男慢慢散成棺內黑霧後,宋琴音從雙棺中伸出一隻手,微聲喊著救命。
我緩步上前,立身垂眸。宋琴音本沒了力氣,可看見是我,她枯白的臉上,恨意昭昭:
“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我要殺了你......”
我根本不在意,她罵聲比蚊子還細,沒人會聽到。即便有報應,也是宋琴音先遭。
嘴角上勾,我把九十九張符紙,一張張點燃,吹到她臉上。
“你不是想為唐安宇續命出一份力嗎?我成全你,怎麼罵我?”
宋琴音神情一怔,顯然沒想到,我已經知道了。片刻,她撐著身子爬出雙棺床,踉蹌向外跑。
我跟在她身後,看她慌慌張張逃出門,迎麵正是唐安宇安排的車。
我特意把地址定位在這裏,宋琴音看見司機,以為是來接她的。
她靠在車門,臉上浮起狠勁兒:
“安宇哥不會放過你,你等著!”
我望著疾馳而去的車影,暗自呢喃:
“不急,他的報應也在路上了。”
我跟去婚禮現場時,門口已經被大批記者,堵得水泄不通。
唐安宇身穿高定,興衝衝捧花而來,卻看見哭花臉的“我”。
待到他再細聽,才認出是宋琴音。
“怎麼是你?發生什麼了?”
唐安宇心疼地扶穩宋琴音,眼神卻四處張望。
宋琴音哭得撕心裂肺,要他為她報仇:
“賤人害我,她讓我嫁死人!有臟東西纏上我了,我不活了!”
唐安宇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他從上到下把宋琴音打量一遍,勃然大怒:
“誰把你弄成這樣?!我殺了他!”
宋琴音得了勢,忍住哭腔一字一頓:
“逢意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