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修俊朗麵孔此刻扭曲得猙獰。
顧聞洲記憶如潮,想起三年前是顧硯修親手將自己設計成傷害溫梔南的凶手。
是他命人毀掉自己的名聲。
是他在法庭上偽造證據送自己入獄。
每一張醜惡嘴臉,都刻進顧聞洲的骨髓。
“顧硯修......”他啞聲吐出這個名字,眼底恨意翻湧。
這三個字,是他三年噩夢的咒。
“呀,對不起,沒看到弟弟的手,踩痛了吧?”
顧硯修收回腳,蹲下身子,將雪灑在顧聞洲手背,假惺惺地關切,眼底卻滿是譏笑。
顧聞洲抽回手,低頭去撿平安鎖,卻被顧硯修搶先奪走。
他把玩著平安鎖,語氣泛酸:“這不是我扔掉的平安鎖,怎麼會在你這?”
“還給我!”顧聞洲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不顧一切地撲過去。
顧硯修勾起冷笑,平安鎖瞬間掉進了白茫茫雪堆。
“哎呀,手滑了。”顧硯修故作驚訝。
顧聞洲雙目腥紅,眼睜睜看著平安鎖掉落,想都沒想就要去雪中打撈。
顧硯修伸手攔下,狠狠將他往後一推:“我不要的,你也別想得到!”
顧聞洲踉蹌後退幾步才險險站穩。
他卻又步步逼近,猙獰著臉:“我花了三年走到梔南身邊,馬上就要訂婚了,你為何此時出現?”
“三年前你就輸得徹底,三年後,我和梔南馬上就要結婚,你拿什麼跟我比!”
孩子!顧聞洲連連後退的步伐戛然而止,眼底布滿血絲,啞聲反駁:“語眠是我的女兒!”
當年就因顧硯修無法獲得溫梔南的信任,自己才被他設計,成了溫梔南眼中“不擇手段的人”。
他拚盡全力保護的女兒,竟成了顧硯修要挾他的籌碼!
他不甘心!
顧聞洲緊咬牙關,挺直腰板,一字一頓:“溫語眠,是我的女兒。”
“誰會信你?”顧硯修噗嗤一笑,“你的女兒早在監獄裏就因無人照料病情加重,顧聞洲,你給我永遠記住,你不配擁有梔南的孩子!”
“坐過牢的男人,連成為我情敵的資格都沒有。”
隻因顧硯修打心眼裏瞧不起顧聞洲。
“不過,我不會趕你走,相反,我還會幫你。你想救語眠,我可以讓梔南配合配型,但你得保證,語眠得救後,徹底消失在溫梔南的世界。”
“拯救語眠給了你留在溫梔南身邊的理由,但語眠隻能認我做幹爹。你要是敢違約,我分分鐘停掉語眠的治療,讓你親眼看著她因你而死!”
顧聞洲斂了眉目,突然間覺得,和他爭個是非對錯都沒意義了。
他想救語眠,顧硯修為了地位也想穩住溫梔南,這就夠了。
不管兩人是出於什麼目的,隻要他的語眠可以得救。
就夠了。
顧聞洲簽完所謂的“拯救協議書”。
顧硯修不耐地皺著眉,看著他撲進雪堆,認真仔細摸索平安鎖的動作,心中燥氣更甚。
他冷聲道:“還有,別再一口一個語眠叫喚,她得跟著梔南姓溫,溫語眠這個名字,輪不到你隨便叫。”
顧聞洲眉眼不驚,隻入雪的手一頓,緊接著繼續摸索。
直至顧硯修走時,他仍在雪堆裏尋找,滑落陣陣清淚。
直到入夜,顧聞洲找到了平安鎖。
他撐著凍得沒了知覺的身子,站在溫家大門前等了一晚上。
雪停了下,下了停。
他沒能等到溫梔南。
之後的一個禮拜裏,溫梔南寸步未曾踏入過溫家大門。
如果不是身上殘留的痕跡,顧聞洲幾乎要懷疑,那一夜隻是他的一場夢。
後來,溫梔南終於再次回來的那一晚,是被顧硯修灌醉了送來的。
燈光下,顧硯修將顧聞洲推到溫梔南的房間,麵無表情道:“我說過會幫你,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他將房門反鎖。
顧聞洲微微出神的間隙,身後忽的湧入鋪天蓋地的酒氣。
“硯修......”
一聲嘶啞的低喚,如冷水當頭澆下。
她心裏隻有顧硯修一人,旁人皆入不了她的眼。
顧聞洲僵硬片刻,微微苦笑,轉身想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