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徹底了死。
他任由蘇喬悅握著他的手操控著,一筆一劃寫下“江知衍”三個字。
她俯下身想給他一個擁抱,“太好了!知衍。”
他別開臉,“我累了,想休息。”
蘇喬悅意識到自己“喜形於色”得太過明顯,訕訕地收回手:
“那我去找主治醫生安排移植手術,不......是商量後續治療。”
她匆匆改口,拿著同意書快步離開病房。
江知衍目光空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手伸進病號服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遠洋電話。
嘟——
聽筒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知衍?”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的癌症是假的,蘇喬悅、我爸媽聯手騙我,目的是讓我把眼角膜移植給許嘉南。”
“我要將計就計假死逃走......真死給他們看!”
電話那頭傳來好友周啟然倒抽冷氣的聲音:“這群畜生!他們怎麼敢?”
“假死藥,新身份,給我五天時間一定安排好。你保護好自己,等我消息!”
滾燙的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衝出緊閉的雙眼,“好,就五天。”
江知衍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他等著那場由他親手策劃的“死亡”,等著,徹底逃離用“愛”編織卻地獄更冰冷的人間囚籠。
第二天,江知衍來到主治醫生辦公室,“我要出院。”
主治醫生眼神閃爍試圖勸阻,“江先生,這怎麼行?你的情況......”
江知衍將簽好字的“自願出院免責聲明書”扔在他桌子上,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
推開熟悉的家門,一股混合著早餐香氣和廉價煙草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的腳步在玄關處停住,視線落在客廳中央寬大的沙發上——
蘇喬悅穿著家居服姿態放鬆地靠坐著,而許嘉南則把頭枕在她腿上。
他的手裏正捧著一張紙——江知衍簽過字的《自願捐獻眼角膜同意書》。
“喬悅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還有叔叔阿姨......”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
蘇喬悅聲音甜美而溫和:“傻弟弟,說什麼謝不謝的。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安心等著手術就好,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的語氣是那麼篤定,那麼理所當然。
在這一刻,她完全忘記江知衍這個“癌症晚期”的丈夫還“活著”。
忘記她昨夜那場撕心裂肺的表演,忘記她“守身如玉”的誓言。
江知衍的出現打破客廳裏的“溫情”,許嘉南手忙腳亂地將同意書藏在身後。
蘇喬悅一個箭步上前,用身體擋住他藏匿的動作。
她臉上的溫柔和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心虛。
“知衍?你怎麼出院了?你的身體......”
江知衍看著她臉上虛偽的“關切”,胃裏翻江倒海。
“醫院太冷清了。”
他目光越過她落在許嘉南身上,“小南也在?什麼事這麼開心?”
許嘉南的身體明顯一僵,眼神慌亂地看向蘇喬悅。
蘇喬悅很自然地接過話,“沒什麼大事,爸媽說小南考上大學是大喜事。打算給他辦個升學宴,慶祝一下。”
升學宴?
江知衍的瞳孔驟然收縮,多可笑!多諷刺!
上周他生日,沒有鮮花,沒有蛋糕,沒有一句祝福。
而許嘉南的升學宴,卻要大張旗鼓地在五星級酒店舉辦?
許嘉南臉上帶著討好眼睛裏卻藏著得意和炫耀:“哥,你一定要參加啊。叔叔阿姨說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蜜糖的毒刺。
江知衍看著他施舍般的“邀請”,冰冷的拒絕即將衝口而出——
蘇喬悅搶先一步開口:“我們當然會去。”
她目光溫和地看著許嘉南:“知衍身體不好,更需要沾沾喜氣。對吧?”
她側過頭看向江知衍,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警告和施壓。
沾沾喜氣?
好啊,當然要去。
他要親眼看看用他的健康和光明作為賀禮的“喜宴”,去記住他們臉上洋溢的喜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