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我都在自己的東宮裏,默默整理著生母留下的遺物。
上一世,母後便是在這個節點鬱鬱而終。
我悲痛欲絕,恰逢蘇晚晴因直言進諫被當庭斥責,我從她寧折不彎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與母後相似的傲骨。
一時心軟,便將她選作輔臣,從此傾盡所有,助她平步青雲。
何其可笑。
這一切不過是她為了接近李修澤,精心偽裝出的假象。
“太子殿下!蘇姑娘求見!”貼身內侍小安子匆匆跑進來,臉上滿是焦急。
我摩挲著一枚玉佩的手微微一頓,抬眸,聲音平靜無波:“不見。”
小安子接著道:“可是......她帶著一身傷,一直在喊著要見您,說有要事相告,如見不到您就一直守在殿外。”
我終究還是放下了玉佩。
有些話,是該說清楚。
我踏出宮門,蘇晚晴直直站立在門外,臉色通紅,整個人燒得有些站不穩,嘴裏卻還在喃喃念著什麼。
我走近了,才聽清。
她在喊:“澤殿下......”
我胸口那顆早已麻木的心,還是被刺得生疼。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她渾濁的視線聚焦在我臉上時,瞬間變得清明而銳利。
“你來了。”
“你也重生了,對不對,李修然?”她開門見山,眼中沒有半分意外。
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氣裏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施舍與悲憫:“上一世,是我負了你,但重來一世,我隻希望能與澤殿下安穩順遂。”
“你我之間的糾葛,就此了斷吧,你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東宮,別再惹事,我會看在往日情分上,保你一世安穩。”
她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一絲暖意。
“十年前,我在上元宮宴上,見過澤殿下戴著麵具,演練了一套龍泉劍法。”
“那風姿,我此生不忘,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此生定要助他成就大業。”
“那晚家中失火,我因觀摩劍法停留而躲過一劫。”
她說得情真意切,仿佛那是世間最美的相遇。
我卻愣在了原地。
十年前的上元宮宴。
李修澤因為畏難,練劍時故意扭傷了手腕,躲在寢宮裏不肯出來。
是我戴上麵具,替他完成了那套名動京城的龍泉劍法。
而當時的確有個清秀的姑娘尋來與我攀談,還落下一方絲帕,在我撿到要還回時,那姑娘早已不見。
原來,從一開始,我所有的付出和情意,都源於一場她自以為是的誤會。
見我久久不語,蘇晚晴以為我被傷得無言以對,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又變得堅定。
“李修然,放手吧,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晚晴,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留戀你這種攀附權貴之輩?”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隨即轉為鐵青。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湊到她耳邊,輕蔑地說道:“你在我眼裏連個屁都算不上,別再來自作多情,臟了我的眼。”
說完,我直起身,再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她氣急敗壞的低吼。
“李修然!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