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我爸查出肺癌了，手術要二十萬！”

老婆的電話打來時，我正在加班。

我急忙跟領導請假回家。

看見老婆滿臉淚水，我心疼地摟到懷裏，“別怕，我們家還有十二萬存款，我明天就取出來，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老婆身體一僵，眼裏含淚看著我，“不行！那十二萬誰都不能動！”

我愣住了：“為什麼？那是你爸的救命錢！”

老婆情緒激動道：“那也是我們的救命錢！你爸媽有錢，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們要？非要動我們唯一的存款！”

1

我被她吼得大腦一片空白。

在嶽父生死關頭，老婆第一反應竟是這個？

我強壓下荒謬感，“老婆，現在是救命的時候！那是你親爸啊！”

老婆的情緒比我還激動：“我知道是我親爸！可你去借錢不就行了嗎？你爸媽不是還有退休金嗎？你為什麼非要動我們唯一的存款？”

我被老婆的話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爸媽的錢是他們的養老錢！我們的存款不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緊急情況的嗎？現在沒有比救人更緊急的事！”

老婆堅持她的想法，“我不管！那錢你就是不能動！你要是敢動，我就......我就......”

她環顧四周，衝到櫃子前，掏出錢包裏的銀行卡，警惕地瞪著我。

我徹底被老婆的行為無語到，“老婆！別鬧了！把卡給我！”

老婆吼道，“我不給！這錢是我的保障！誰也別想拿走！”

看著老婆這副六親不認的模樣，我心頭火起，上前一步想去拿卡。

她尖叫著後退，躲到了牆角，“林韓，你敢動手搶？為了給你家省錢，你就要搶我的錢是嗎？”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那是你爸！什麼叫給我家省錢？”

“我不管！反正這錢你不能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嶽父在醫院的風險就多一分。

我心急如焚，直接掏出手機，準備給嶽母打個電話，讓她勸勸老婆。

老婆卻衝過來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手機屏幕四分五裂，黑了下去。

我震驚道：“你幹什麼！”

我看著地上被摔成廢品的手機，“你現在，立刻把卡給我，我們去醫院。”

老婆後退一步，眼神躲閃，“我不！手機是你逼我摔的！誰讓你想給我媽打電話刺激她！錢......錢你自己想辦法，反正不能動這筆！”

我簡直要被她這套強盜邏輯氣笑了。

我深吸一口氣，“行，你不給是吧？我們家還有一本房產證，我現在就拿去找中介抵押貸款！”

我轉身去客廳抽屜裏翻找房產證。

老婆衝過來拉住我，“別！老公，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急，我也急啊！那是我親爸！可房子是我們唯一的家，抵押了我們住哪？以後孩子怎麼辦？你就不能......就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嗎？”

我看著老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比救人更重要？你告訴我，除了動存款和抵押房子，我們一夜之間能從哪變出二十萬？”

老婆眼神閃躲，“你可以......可以找你爸媽借啊！他們就你一個兒子，難道還能不幫嗎？你跟他們說得嚴重點，他們肯定會給的！”

我嚴肅道：“我爸媽的養老錢，我一分都不會動，這是我們自己的事，為什麼要拖累老人？我再問你一遍，卡，給不給？”

老婆氣得抓狂：“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這錢不能動！我實話告訴你，我一個閨蜜家裏出了事，急需用錢周轉，我答應把這筆錢借給她了！我們上周就說好了！”

我驚呆了，這還是正常人的腦回路嗎，“你閨蜜的事比你爸的命還重要？哪個閨蜜？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她！”

老婆搶話：“你打什麼電話！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人家都火燒眉毛了，我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不然以後我還怎麼做人？你為了給你家省錢，就要讓我失信於人嗎？你太自私了！”

2

我感到費解，“我自私？你現在說我自私？好，那你告訴我，是你閨蜜的火燒眉毛嚴重，還是你爸的肺癌手術更緊急？”

老婆被我問住，咬牙切齒道：“好......好！動存款可以，但你必須給我寫借條！而且是算你個人借我的！這十二萬裏，有六萬是我的婚前財產存進來的，現在拿去給你......給咱爸治病，你必須連本帶利還我！”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老婆。

夫妻之間，拿共同存款去救她的親生父親，居然還要我寫借條？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心徹底涼了，“婚前財產？我們結婚三年了，你現在跟我算這個？”

老婆說：“不然呢？難道讓你白用我的錢去填這個無底洞嗎？寫不寫？不寫誰都別想用！”

為了盡快拿到錢去救嶽父，我咬牙點了點頭，“好。”

老婆鬆了口氣，立馬找出紙筆，一本正經地趴在茶幾上寫借條。

看著她寫下的每一個字，我都感覺心裏的某塊地方正在死去。

寫完後，老婆把借條和筆遞給我，“簽字，按手印。”

我麻木地照做了。

老婆將借條折好放進錢包，然後才將那張銀行卡遞給我，“老公，密碼你知道的，錢你先拿去用，不過......我們家的存款就隻有十二萬，還差八萬呢，剩下的怎麼辦？”

我接過卡，“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

我拿著卡，穿上外套就準備出門。

時間就是生命，我必須立刻趕去醫院，先把這十二萬交上。

老婆卻又一次拉住了我，“老公，你先別急，我......我剛給我媽打過電話了，我爸情況暫時還算穩定，手術安排在後天，這麼晚了，你過去路上不安全。”

我皺起眉。

剛才還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現在怎麼又不急了？

我甩開老婆的手：“救人如救火，我必須過去看看。”

老婆尖叫著阻止我，“別！我媽說了，我爸現在情緒特別不穩定，醫生囑咐了，誰都不能見！尤其是我們家裏人，他怕我們擔心，見了我們情緒波動更大，對病情不好！”

我盯著老婆的眼睛，沉聲問：“哪個醫院？哪個科室？主治醫生叫什麼？我現在就趕過去，我不進病房，就在外麵守著總行了吧？”

老婆支支吾吾地答道：“就......就是市中心醫院......科室......我媽也沒說清楚，她太急了，哎呀，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我媽說了不讓去就是不讓去！她還能害我爸不成？”

老婆一把將我推回沙發上，“你就在家好好待著！那剩下的八萬塊錢，我想想辦法，我認識幾個朋友，路子野，說不定能借到低息的錢，總比你找你爸媽要讓他們跟著操心強！”

老婆主動承擔起借錢的責任，換做以前，我肯定會很感動。

但此刻，看著老婆漏洞百出的說辭，我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老婆從頭到尾關心的都不是嶽父的病情，而是我們那十二萬存款。

我坐在沙發上，沒有再堅持要去醫院。

看著老婆拿我的備用機走到陽台上，壓低了聲音打著電話，一會兒焦急，一會兒興奮的。

我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3

老婆在陽台打完電話後，走進來，笑著說：“老公，搞定了！我朋友答應先借我八萬了，說是看在我們關係好的份上，利息給我算最低的。”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老婆，“哦？哪個朋友這麼夠意思？”。

老婆眼神飄忽，“就是......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做生意的王姐，哎呀！你又不認識，總之錢的事解決了，你別擔心了。”

老婆越是這樣輕描淡寫，我心裏的懷疑就越重。

我拿過備用機借口公司有急事出了門，在樓下車裏，直接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媽，我手機壞了，您把嶽母的電話發我一下。”

拿到號碼，我立刻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嶽母的聲音爽朗：“喂，小林啊，有事兒嗎？”

我咽了口唾沫，“媽，爸他身體最近怎麼樣啊？”

嶽母聲音爽朗：“好著呢！今天還跟他那些老夥計去釣魚了，咋了？”

我的手開始發抖：“哦，沒咋，我就是今天跟晴晴聊天談到爸了，這不也好幾天沒聯係了，就尋思打電話問問你倆身體怎麼樣，好就行，那什麼，媽，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啊，我還有事得去單位一趟。”

嶽母笑嗬嗬的：“行，我跟你爸身體都好著呢，放心吧沒啥事，你跟晴晴不也沒啥事嗎?你有事就去忙吧！”

我攥緊拳頭，“我倆沒啥事，媽，那就這樣，掛了啊。”

掛斷電話，我隻感覺天旋地轉，耳邊產生陣陣嗡鳴，心跳也很快。

緩了好一陣我才決定回家。

推開門，客廳裏傳來綜藝節目的罐頭笑聲。

老婆正敷著麵膜躺在沙發上，兩條腿還在空中晃著。

茶幾上擺著奶茶和炸雞的外賣盒。

老婆瞥了我一眼，“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公司有急事嗎？”

我沒回答，慢吞吞地換鞋。

老婆坐起身，摘下麵膜：“問你話呢，啞巴了？是不是領導又罵你了？跟你說了多少次，那破班別上了，賺那點錢還不夠受氣的。”

我緩緩抬起頭，“你晚飯就吃的這個？”

老婆愣了下，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又不在家，我一個人懶得做飯，怎麼？我花自己的錢點個外賣你也要管？”

我移開目光，“我沒說你，我隻是在想，爸在醫院裏等著救命錢，你倒是吃得下。”

老婆臉色一變，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聲音陡然拔高：“你什麼意思？我爸生病了，我就得哭喪著臉不吃不喝了？錢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我朋友答應借錢了，借條你也寫了，你還想怎樣？是不是非要看我天天以淚洗麵你才滿意？”

我沒再跟她爭辯，徑直衝進臥室。

老婆跟了進來，在我身後抱怨道：“莫名其妙！一回來就給我甩臉子，我今天到底哪裏惹到你了？老公！你瘋了！你在找什麼？”

我沒理她，在梳妝台和衣櫃裏瘋狂翻找。

終於，我在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裏，找到了一遝信用卡賬單和幾張網貸合同。

賬單上，“澳門賭城貴賓廳”、“金沙線上娛樂城”的消費記錄觸目驚心。

網貸合同上的欠款總額加起來已經超過六十萬。

我將合同甩在她臉上，“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