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扶著牆，一步一步顫巍巍地往裏走。

卻看見宋妍舟和林曉越並肩坐在沙發上，對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討論。

那畫麵，和諧得像一幅畫。

一幅......沒有我的畫。

林曉越最先看到我，猛地站了起來。

“晚......晚清哥。”他局促地搓著手，“宋總說有個項目很急，讓我過來幫幫忙......”

我扯了扯嘴角。

什麼項目，會急到要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實習生來幫忙？

而不是我這個跟了她五年，最熟悉她所有工作習慣的首席助理？

我把包放在一邊，強撐著開口，聲音有些幹澀：

“辛苦了，沒關係，你們忙。”

“別理他。”宋妍舟頭也沒抬，眼睛依舊盯著屏幕，“這個線條的處理很幹淨，比某些固步自封的老古董強多了。”

腳步一頓。

她口中的老古董，無疑就是我。

“你很有天賦，曉越。”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林曉越受寵若驚，臉頰微紅：“謝謝宋總，我隻是覺得，簡單的東西不容易出錯。”

“不是不出錯，是高級。”

宋妍舟糾正他，隨即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不像有些人，品味廉價，思想也跟著一起固化了。”

我被宋妍舟的話定在原地。

他們一個運籌帷幄，一個天賦超群，我站在他們身邊，連存在都很多餘。

可明明，我才是她男朋友。

林曉越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窘迫，假惺惺地開口。

“晚清哥也很厲害的，有自己的風格，宋總您別這麼說他......”

“風格？”宋妍舟冷笑：“醜東西亂疊一通，算什麼風格？你別替他說話了，他就是被我寵壞了，聽不進一點真話。”

她居然在別的男人麵前，這麼說我。

好像我的尊嚴隨隨便便，就可以被她丟在地上。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準備回房。

“等等。”

宋妍舟卻叫住了我。

“衣帽間裏那個黑色的垃圾袋，記得順便扔出去。”

那個黑色的垃圾袋，就立在衣帽間門口。

我心頭一跳，彎下腰，顫抖著解開了袋口。

裏麵，隻有一個藍色的盒子。

是我托遍關係，花了一個月工資才找人從德國帶回來的古董相機鏡頭。

是我昨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我以為她會喜歡。

可現在，它躺在這裏，這個薄薄的垃圾袋裏。

而我選了三天才終於選好，又小心翼翼封上的禮盒上，宋妍舟龍飛舞鳳地寫了八個字：

“品味垃圾，毫無用處。”

垃圾。

我養的蘭草，是垃圾。

我用盡心力買給她的禮物，也是垃圾。

她甚至，還要我親手把它丟掉。

那我呢？

是不是我的心意和我，現在對宋妍舟來說，也是垃圾？

我想起地毯上她那失望的眼神。

我的眼眶，毫無預兆地紅了。

“讓你扔個垃圾，怎麼這麼慢？”

宋妍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慣有的不耐煩。

“做事又差又慢，手腳不利索。”

她走進來，大概是想催促我。

卻她看見了我眼角沒來得及擦幹的淚花。

她愣了一下。

“......你怎麼了？”

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在我哭的時候，問我怎麼了。

而不是直接劈頭蓋臉地罵我。

我深吸一口氣，背過她的臉，胡亂地抹掉水汽。

“沒什麼。”

我抬起頭，直視著她那雙總是帶著審視和挑剔的眼睛。

“宋妍舟，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