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爹爹在上山打獵途中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傅起。
為了治好他,幾乎將家裏的銀子都花光了。
病好後,傅起就賴在我家裏不肯走了,每日爹爹打獵去了,他就在家中伺候我,洗衣做飯,樣樣精通,將我照顧得很好。
那兩年,我每天隻管睡覺吃飯曬太陽,十指不沾陽春水。
可是,六年前突然村裏來了一夥仙人,說要招收弟子。
我沒能選上,但傅起卻選上了,幾個長老險些搶得打起架來。
不是我和爹爹非要選傅起做明家女婿的。
是傅起跪在爹麵前,求爹將我許配給他,他一定會對我好。
「明月,我一無所有,所以一直不敢表露心意,如今有這樣好的機會擺在我麵前,我想去爭一爭!」傅起那時看著我,眼睛亮得像是有火:「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那時傅起一貫沉默寡言,但說的話一定會做到。
但我沒想到,此後我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他。
如今,他允諾三日後我種出足夠的靈草,就與我完婚,我就信他最後一次。
阿爹的身體等不了太久了,我想讓他安安心心地走。
三日後,我再也不用每日晚睡早起,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那些靈草了。
爹爹入睡後,我在手腕割開了小口子。
可藥園實在是太大了,每一株隻澆灌一丁點兒,我也足足用了三碗血。
我隻覺頭暈眼花,第二日徑直睡到晌午才起身。
成婚是件大事,饒是一切從簡,也需要置辦不少東西。
訂酒、紅布、縫製嫁衣、通知親朋好友是最起碼的。
我邀著隔壁的阿姐一同隨我進城采買,她朝我身後看了看:「你夫君人呢?進城采買可得不少東西呢,他不隨你一同去?」
我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絞盡腦汁地想借口。
阿姐張了張嘴,安慰我說:「我糊塗了,仙人脫離紅塵事,自然很多東西是顧不上的。」
「那可不,明月妹子成婚後,可就隨仙人一起去仙界享受好日子了,可不用再在人間受苦咯!」阿姐的男人是個黝黑的漢子,很是疼阿姐,「東西重不怕,我同你們一塊去。」
當我和阿姐走進布店時,竟瞧見了傅起在二樓的成衣鋪認真挑選,最後指著一件似火的紅衣小心包了起來。
「噗嗤!」阿姐用胳膊撞了撞我:「小傅果然還是同以前一樣,心裏啊,疼著你呢,嫁衣都給你挑好了。」
我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走吧,成全男人的小心思,他想給你驚喜呢,咱就裝不知道。」阿姐挽著我,離開了店鋪。
不用親自縫製嫁衣,為我省去了不少功夫。
入夜,我換了另一隻手,給藥園灑了四碗血,可眩暈之症更厲害了,我栽在藥園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第三日,我躺在床上,雙手手腕都被重新包紮過了。
傅起就坐在床邊:「好些了嗎?如今你的身子怎麼虧空得這樣厲害?」
我撇撇嘴:「還不是給你照顧藥園,日日都睡不飽。」
傅起愣了愣,手掌輕輕摸在我的頭頂:「那以後就不要種那些靈藥了。」
傅起心裏還是有我的,而且我也不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凡人了,靈草嬌貴,能在凡間種出那樣多的靈草,除了我,找不出第二個人。
我配得上傅起。
「隻需要你明日取一碗心頭血,師姐因你氣鬱於心,病情加重了。因果報應,你要償。」